第七十八章(第2/4页)
钱明明感叹完了,瞄了眼外面,压低声音问:“那您现在这个情况是……”
他说着,又想起到京城那日,陆清则告诉他,他在京城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对于陆清则而言,还有什么大人物是得罪不起的?
钱明明嘶了一声。
除了当今天子,还有谁!
结合三年前帝师被刺一案,毫无疑问,这对师生之间,肯定是出了点什么毛病吧!
陆清则摇头道:“我走不开了,不过陛下既然允准你来见我,想来也是准备放你回去找段公子了,不用害怕。”
钱明明当然不害怕,他只有满满的担忧:“那陆大人你……”
“放心,”陆清则看清他眼底的担忧,笑着安慰他,“陛下不会对我怎么样。”
除了发疯时咬他几口,也确实不会怎么样。
他能察觉到,宁倦一直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尽量与他平和地相处,不想再闹僵。
所以至少目前,他们俩之间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钱明明欲言又止,但他确实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咽下了剩下的话。
“因着我,段公子也受到了牵连,陛下罚他去西域通商,”陆清则指尖轻敲着桌面,声音温和清润,“这项任务颇难,若是对西域那边不了解,一头撞上去,很可能吃大亏,但若是做得好,好处也是数之不尽的,我这两日整理了些文书,于此事有益,劳烦你带去给他,再替我给他说声抱歉。”
说着,他便将这两日闲暇时准备的文书递给了钱明明。
钱明明接过来,叹气道:“您放心,段老板是个有义气的人,不会怪您的,我、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保证文书和话我一定带到,陆大人你在宫里,要一切保重啊。”
陆清则含笑点点头:“回去吧,这几日你受惊了。”
钱明明犹犹豫豫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暖阁。
钱明明离开不久,宁倦也下朝回来了。
这几日大臣们苦闷得很,呼天抢地的,见陛下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样子,更是悲伤不已,所以每日早朝都难免要比往日拖沓上一个时辰。
宁倦有些不耐,耽误他回来看陆清则了。
至于那些什么妖后祸国、想想帝师的教诲一类言论,只当没听到。
而且他那日早朝时没有开玩笑。
宁倦行事向来就不怎么遵循什么皇家规矩,他已经将陆清则的名字加进了玉碟,去祭告了祖宗。
或者说,只是去通知一下祖宗。
虽未有册封大典,但在实质上,陆清则已经算是他的“皇后”了。
这是他最想做的事,陆清则就是不愿,他也做了。
以后若是陆清则愿意,再补办个册封大典,陆清则若是不喜欢那么热闹,那这样也行。
即使他私心很想与陆清则拜天地、入洞房。
“聊完了?”
宁倦走进暖阁,见陆清则靠在炕床上在看书,悄悄瞄了眼他的脸色。
没生气,看来心情好许多了,昨晚睡得那么迷迷糊糊的,想来也没发现他半夜爬上床去了。
陆清则感受着后颈还留存着的若有若无的痛意,瞥他一眼,刺他:“陛下不是说不准我见钱明明么,堂堂天子,怎么还朝令夕改的。”
宁倦有理有据:“我说的是‘你不便去’,又不是说他不便来。”
陆清则:“……”
陆清则又气又好笑:“算了,早些派人送他去见段凌光吧。”
宁倦默了默,想到方才长顺来回禀,说钱明明怀里还多了几本文书,一问,是陆清则准备的,让带给段凌光,顿时心里泛酸。
陆清则这几日频繁出入书房,又调取了不少密档来看,果然是为了段凌光。
就那么关心段凌光吗?连通商一事都要替他操心。
但是心里再酸唧唧,宁倦也不会表露出来,坐到陆清则对面,开口道:“近来京中有乞丐传出关于西南的歌谣,我着人去查了一番,今日逮到了最先传出的两个乞丐。”
陆清则眉毛也没动一下:“哦,然后呢?”
“他们说是在京郊一家客栈附近,被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公子吩咐的。”
宁倦的脸上难得带了丝笑,英俊非常,少了几分前几天发疯时那种危险的攻击性,目光微灼,注视着他:“怀雪猜猜,是谁?”
陆清则顿了顿,放下书,心平气和:“陛下不是知道了吗。”
宁倦眸光闪动,盯着他,想要确认自己在陆清则心里的位置:“你回来应当是为了给史大将军祭扫,却又停留了两日,是为了我,对吗?”
玉白的指尖无意识揉皱了书页,陆清则抿了抿唇,生硬地道:“西南若是反了,百姓的安稳日子也得到头。”
“承认关心我很难吗?”看他这副样子,宁倦的笑意反而深了深,“怀雪,只有心虚了,才会避而不答。”
陆清则感觉自己又有点恼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年前他心态平和,容易被惹恼的是宁倦,三年后反而颠倒了角色,他变成了那个容易被三两句话就惊扰心湖的人了。
他轻吸了口气,在心里默念几声“心如止水”,将手里的书搁到桌上:“陛下这几年削藩,得罪了不少藩王,各地藩王不满,但碍于您手里的兵权,并不敢有什么动作。”
宁倦的心情已经好过来了。
陆清则明知道待在京城附近也有被发现的可能,还是因为担心他多留了几日,至少说明了他在陆清则心里占的位置,比段凌光多多了吧?
宁倦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清则:“嗯,我知道,但削藩一事,势在必行。”
坐在对面的皇帝陛下眸里烧灼着一片火焰,滚烫而热烈的感情一览无余。
半点也没收敛的。
陆清则给他盯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被宁倦影响:“我去过蜀中,宁琮在当地肆无忌惮地屯练着私兵。”
宁倦蹙了下眉,脱口而出问:“你没见到他吧?”
当年宁琮对陆清则做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陆清则愣了一下,猜到宁倦是想起了什么,失笑:“自然没有。”
宁倦的脸色缓了缓。
蜀中天高皇帝远,自他崭露头角后,宁琮听闻京中传来的一道道消息,害怕被报复,就龟缩在蜀中没出来过了。
前几年,宁倦被陆清则的死打击得差点心神恍惚,直到看到陆清则留下的那封信后,才勉强振作起来,忙着收拾崇安帝留下来的一堆破事,便一直没机会对宁琮动手。
既然宁琮又找死,他当然不会再放过。
宁倦指尖敲敲桌面:“我已派人前去蜀中探查,一旦拿到证据。”
他眼底掠过抹冰冷的杀气:“杀无赦。”
陆清则淡定地抿了口茶:“我也路过过靖王宁璟的封地,与怨声载道的蜀中不同,宁璟在当地的风评甚好,百姓交口称赞,我停留了一个月余,倒是没见他屯养私兵,但此人心机深沉,也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