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姜鸾的身份摆在那儿,登门道贺的女客们就算是一品诰命的身份,也轮不到她这公主亲自出面招待。她便吩咐淳于闲代她传句话过去,

“各家礼仪送到了就好,人不必勉强待着了。天气热,吃点冰饮子,拿了公主府回礼,都回家去吧。”

这话说得实在有点太直白,就差直接说,“礼留下,人回去。”淳于闲的嘴角抽了抽,代她传话去了。

不知淳于闲是如何把原话润色得好听的,各家诰命夫人们露出感动神色,如释重负地纷纷告辞离去。

正门处依旧络绎不绝地进客,两边碰到了,有熟识的夫人寒暄几句,便默认成了规矩,

“天气过于炎热,汉阳公主体谅大家的难处,准女客早退。”

日上三竿,京城官员家里的诰命夫人熬不住酷热天气,纷纷走了个干净。

武将们则是另一批,也都是早上来的。丁翦领来了一大波,呼啦啦进了正堂,冰镇的好酒喝了几轮,淳于闲领着去前院的跑马场和演武堂看了一圈,差不多到了晌午,武将们陆续告辞。

各家高门世家,勋贵门第,从午后陆陆续续开始登门送礼。但主人不约而同地不来,代主人送礼的往往是家里有脸面的大管事。

人来不来,姜鸾不很在乎,各家的贺礼来了就行。欲言又止的只有淳于闲一个。

好在晌午后不久,今日的第一位贵客登门了。

懿和公主姜双鹭久居深宫,平日轻易不出宫门一步。今日借着妹妹开府的机会,早早地就便出了宫。

护送懿和公主出来的禁卫将军是个熟人,正是北衙禁军龙武卫中郎将,薛夺。

未出降的公主出宫是大事,除了护送禁卫,还要有宗室子弟随行。今日随懿和公主过来的,是宗室里的远房堂兄弟,姜三郎。

没错,就是宗正卿的嫡长子,前阵子往姜鸾的临风殿里送宗正寺明细帖子的那位姜三郎,姜鸣镝。

虽说血脉出了五服,但因为担了宗正寺的差事,时常往宫里去,懿和公主反而对姜三郎更熟识些。这次特意央了他随行。

懿和公主姜双鹭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儿,姿态端庄地迈进正堂,迎着满堂惊艳目光,微笑恭贺,

“今日借花献佛,送来皇后娘娘的贺仪,恭贺汉阳开府。”

迎客的管事大声唱出礼单,随即送过来姜鸾手边。

天气热,姜鸾偷懒歇在整座府邸唯一一处修葺好的水榭里。

这里是前院的正堂和宅邸中部正院之间的一处所在。以蜿蜒的长廊连接,中间挖了人工池子,修了京城时兴的九曲流觞庭院。

坐在水榭里,隔着一片莲花池子和低矮院墙,可以影影绰绰看到对面的正堂动静。

淳于闲把贵客懿和公主迎来水榭的同时,姜鸾随手翻着皇后娘娘的礼单。

宫里赐赏的惯例,最前头的必然是御赐玉如意一对,五尺大瓷花瓶一对,紫檀木镶云母屏风一座的象征摆设物件。后面备的都是前朝大家名画,笔墨纸砚,四季衣裳之类的礼。

姜鸾翻了半日,压根没有看到诸如‘百金’,‘五十金’的字眼,勉强搭边的只有一座两尺高的玉佛,明显是给她抄经礼佛用的,皇家内府御用之物又不能卖,失望至极,

“都是表面光鲜的玩意儿,跟皇后娘娘那个人一样,都不来点实在的。”

姜双鹭在龙武卫的护送下,正好沿着长廊缓步过来,借着徐徐微风走进水榭,在水声蛙鸣里猝不及防听了一耳朵牢骚,噗嗤笑出了声。

她好笑地坐近栏杆旁,拿团扇挡着,附耳低声道,

“听说拨下的三百公主府亲卫无钱修甲修兵器,丁翦将军求到了你的临风殿?二姊手头有些宫里逢年过节赏下的金簪子金钗子,拿给人融成了足金锭,装了小半匣子,没计入礼单,刚才直接交给你府上长史了。开府的头一年花销不小,你二兄当年开晋王府时也私下里抱怨过的。”

姜鸾原本没什么精神地趴在新刷了清漆的水榭栏杆上,闻言大为感动,扔了礼单,往姜双鹭这边一扑,小巧的下巴搁在姜双鹭肩颈边,抱着不撒手,

“二姊,你这份心意阿鸾记着了。”

姜双鹭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有点心疼,“前阵子才见你气色好了些,脸上也有点肉了,最近怎么又瘦了?”

姜鸾:“哎,天气热,吃不下,心里存的事也多。”

姜鸣镝姜三郎今天跟随懿和公主过来,站着不远,听了个七七八八,过来凑趣说了句,

“小兄今日登门,也带来了一份重礼。却不知得不得阿鸾的喜爱,能不能为阿鸾消愁解闷。 ”

姜鸾听他话里有话,斜睨过去,“该不会是三堂兄拿了几坛府里私酿的好酒,就来充重礼吧。”

姜鸣镝神秘地一笑,往岸边拍了拍手。

他今日特意避过了正堂众多宾客,直接把大礼从侧门抬到了后院,又抬到水榭旁边备用。

四名健仆扛起两个黑布大包袱,脚步沉重地走进水榭,搁下黑布包袱,行礼退下。

姜鸣镝起身,亲自把两个鼓鼓囊囊的黑布大包袱解开。黑布落地,里面赫然露出两个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的双胞胎美少年。

姜鸾:“……”

“阿鸾,看三堂兄对你好不好。“ 姜鸣谪伸手一指那对美少年,啪得开了折扇,矜持地扇了扇。

“三堂兄今日的这份贺礼,是不是比皇后娘娘送来的劳什子屏风古画玉佛,更合阿鸾心意,为阿鸾消愁解忧?”

“哎呀……”惊呼出声的却是懿和公主。她发了半天愣神,终于缓过来了。

黑色大包袱里装的那两名美少年,身上穿的比一层薄纱也没多少。姜双鹭久居深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绯红了一张芙蓉面,指着姜三郎颤声骂,

“你,阿鸾才几岁,怎的送她这等不正经的礼。”

姜鸣镝不以为然,“阿鸾已经行了笄礼,如今又开府了,怎的还把她做小孩子对待。”

他一番好意挨了骂,更觉得委屈,

“好歹是同姓的自家宗室,哥哥说句实话。两位公主都是要选驸马的年纪了,京城里高门大姓的儿郎们,各个顶着天生的好皮囊,摆出一副端方清贵的模样,里头又有几个善茬?王家七郎是易近人的?卢家四郎是好相与的?谢家五郎是好说话的?哥哥今日挑了人进来,公主们见识多了美人绝色,才不会被乱花迷了眼,错付终身呐。”

懿和公主哑然片刻,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姜鸾拿起团扇掩了半张面,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眸,从头到脚地打量姜三郎送来的‘重礼’。

这对双胞胎美少年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年纪,小鹿般含羞带怯,眸光如水,身子弱不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