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南国雨上3(第2/3页)
她哽咽两声,晏倾忙倾身重新将她抱入怀:“妹妹?”
晏倾:“妹妹不要哭。怎么了?”
他低头想看她,手来抚她的脸。她正捂着脸装哭,哪里肯让他发现真相。
夫妻二人气息急促,徐清圆跟晏倾别着劲,心中羞愧自己真不是好人,为了对付晏郎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了……可她一边自唾,一边呜咽两声,在他怀里抖了抖,好似哭得十分伤心一样。
晏倾心乱无比。
他本就不太能判断出旁人情绪,徐清圆的哭泣更让他失去平日的聪敏。他哄她半晌她不听,好像还越哭越伤心,他起身要去点烛火她也不肯,缠着他手脚只是伤心。
晏倾认输了。
晏倾:“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你莫掉眼泪了。”
徐清圆呜咽声顿时停了,嘀咕:“你傻不傻?”
晏倾:“……?”
她只嘀咕了这么一句,没等他回过神,怀里女郎便安然十分地催促他:“你快说,当年你求娶我,我爹不答应,是怎么回事?你刚才又在笑什么?你哪里说错了,我可不傻,我就、就……再被你欺负哭了。”
晏倾回神:“你莫不是故意消遣我?”
但他对她向来宽和,只这么无奈说了一句,便搂着她,絮絮地说当年那段事。他本不想说自己冒雨出宫,本不想说自己被激得病重,可是徐清圆何其伶俐,她追问两句,他就说了实话。
他还告诉她,若是她早早嫁人的话,她嫁的人很可能是韦浮。
徐清圆若有所思。
说完这些的晏倾静等着,怀里女郎却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撑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想问她:“我说你很可能嫁给韦郎君……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徐清圆眨眨眼。
她乖巧:“我有什么想法呢?你也说我当年年少,我怎样不都是我爹安排张罗吗?我哪里有意见?何况韦郎君……在当年的我眼中,应当也是如意郎君吧。”
晏倾沉默不语。
徐清圆忍笑。
她一本正经:“是谁前段时间与我吵架时,说我即使和韦郎君在一起,他也不吃醋,不在意?是谁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家夫人被人喜欢被人多盯着看两眼,他与有荣焉并不别扭?”
晏倾:“……”
他慢慢道:“我是那么说的吗?你这样记仇吗?”
徐清圆:“对呀,我十分记仇,我把你的账都记得一清二楚,等我想起来就跟你翻账……你好好琢磨你以前有没有欺负过我吧,哼。”
她在他面前小小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却又怕他被她吓到,说完就将爪子收回去,重新装乖。
她听到晏倾落在耳边的低笑声。
晏倾:“所以你被气得心口疼?”
他提“心口”二字,不知道是不是徐清圆自己多心,总觉得带有几分缱绻调戏的意思。她心头急促跳了两下,却不好暴露自己的别扭心思。
徐清圆支吾半晌,只道:“所以你我当年成婚,为什么就不适合呢?”
说来说去,她依然对此耿耿于怀。
晏倾发现她原来这样固执。
是了,若她不固执,她也不会在自己婉拒过她之后,依然向他表达好感,才有了两人缘分。
晏倾静一下,缓缓告诉她实话:“妹妹,我与你好好说一说我以前的呆病吧。你认识我后,见到的就已经是服用过‘浮生尽’的我,你并不知道真实的太子羡是什么模样。
“妹妹,你想听吗?”
徐清圆“嗯”一声。
她抱着他脖颈,很认真:“我想了解太子羡的。”
晏倾便斟酌一会儿,慢慢回忆以前:
“我本姓萧,真名叫萧羡。我出生时便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毕竟我父皇很明显活不长久,南国需要一个继承人。我出生后到三岁,不哭不笑,总与别人家的幼童不同。
“到我三岁,朱老神医游历到南国国都,我才被确诊为了‘呆病’。朱老神医断定我这样的病出身在皇室,必然被权与势倾轧,根本活不久。他劝我父皇母后将我送走,让我跟着他走。
“我父皇母后显然不可能同意,他们只好用重金留下老神医,寄希望于老神医帮我治好病。但是朱老神医其实也没见过几次这种病,其他病人都早夭早亡,被人厌弃,我怎会例外?皇宫王室是世间滔天富贵之处,同时也是最危险之处。我这样的人,在这种环境下,病情只会越来越重,根本不可能有缓解的可能。但老神医还是被我父皇母后打动,答应试一试。
“露珠妹妹,你记得我以前与你说过,我从小得到过良好照顾,我病情基本很稳定。而且我运气好一些,比别的这种病患者聪明,我像个天才一样……这都带给我父母慰藉。
“我的小名叫‘清雨’,父母希望我是春日清雨,润物无声,代替他们守护南国。我后来改名换姓做了晏倾,那时候浑浑噩噩间,竟觉得太子羡消失了,我父母可能不难过;但是清雨消失了,他们必然很伤心。那时候我只服用过‘浮生尽’第一次,看世间万物都是一知半解,冥冥中的这点想法,让我决定留下‘清雨’……所以‘清雨’成了我的字,我至今也不知道我将它留下是对还是错。
“妹妹,我说当年我们若成亲,未必是一件好事。你心中不懂,那我便来告诉你和我一起生活的困境。那才是以前的太子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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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十五岁的太子羡与十三岁的徐清圆定了亲,若是徐清圆在及笄后嫁给他,若是南国没有内忧外患没有亡国,晏倾依然很难给二人想出一个好结局。
因为太子羡身患苦疾。
呆病并不像徐清圆梦中美化的那样简单,那样轻松。
他常日感觉不到身边人的存在,也不在意身边人的存在。徐清圆若是嫁给他,与守寡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即使心中对她有些好感,那好感也不足以让他有勇气冲破自己的樊笼,试图与她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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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低声:“到太子羡身死,我父母认识了我整整十五年……可我几乎从不开口和他们说话。
“我可以发声,可以说话,可以表达,但世间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不重要的。我读书学礼,明心静神,我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子,但这些只能去伪装……我本身很难在意。
“我不知道世人为什么总想和我说话,总在我身边转悠。人一多我就紧张,就不安。我觉得读书很简单,处理政务也不难,可是让我看世人的眼睛,看着他们的眼睛说话,那比登天还难。
“与我生活在一起,就像与一个陌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一样。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你多说一句话,不会看你一眼,我即使心里对你有好感,但是在你每一次看向我时,我都会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