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长安客11(第2/3页)

当真如同下凡的观音一样——

宽恕他。

他是她的信徒,他心甘情愿自我囚禁。

晏倾倾身,搂住徐清圆的肩。

每靠近一下,都如一场雨至,都随时在做好准备,随时等着她的拒绝,随时拥有被弃的自觉。

正如天地间那至凉至热、让人心间滚烫的一场春日清雨。

这样的温柔,徐清圆摸索着握住他的手。他手心出了汗,她颤抖着摸过去,与他十指交融。他闭上眼,向后微退。而徐清圆倾身抱住他,在他后退时,仰颈。

他睫毛如雨落。

燎燎火烧,他重新俯身。二人气息交错,皆置身那种浩大的光华下,随波逐流。

这样燃烧的火,在他二人这里,实在不同寻常。

暖融融,换着呼吸之际,徐清圆轻声:“清雨,你不要压抑自己了。我想你畅快一些,至少在与我待一起的时候,至少在这种时候,你能释放些,能自由些。”

他一顿。

他轻轻地“嗯”一声,手指用力地按住她的腰。

晏倾:“你真不该这么说。你让我贪恋这些,让我忘不掉这些。我原本什么都没有……而今好像什么都拥有了。可是上天对我一向残忍,我真的能留住这些吗?”

徐清圆:“你既然总是怀疑自己,那便不要想了。你相信我吧,你报答我吧。你既然觉得我对你这样好,那就用我喜欢的方式回报我。”

晏倾微笑。

他温柔地用手指覆着她唇角,轻轻点:“我已经为你倾覆一切,性命任你宰割。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还能拿什么报答你?露珠妹妹,我一无所有了。”

她微怔。

他气息如羽毛,握着她腰肢的力道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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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搂她的力道,对徐清圆来说有些痛,徐清圆却没有阻止。痛中带着更多的舒畅,她从未想过,晏倾也有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热情地想膜拜什么的时候。

他像在烈火中燃烧一样。

他在齿间轻语:“你饮了酒?”

他尝到了那点儿酒香。

靠在他怀中发着抖的徐清圆赧然,衣领襟松,他的手指冰冰凉凉,她心口却在烧起一团火。他垂眼观察她,看她目光迷离,轻轻道:

“是,喝了一点。不然怕没有勇气说这些。”

晏倾低头。

他手拔掉她的发簪,让她的青丝落下,盖了二人一身。这样俊雅的郎君挨着坐在桌上、与他相平的女郎,二人身形纤纤地映在屏风上、窗纸上,那样的情深意笃。

晏倾声音中磨着一把细沙,擦过徐清圆的耳坠:“与我说话,不必饮酒,你可以畅所欲言。”

徐清圆闭目轻叹,被他抱入怀中:“……只是怕唐突了你。”

晏倾:“你我夫妻,说什么唐突?你这样好……好得我不知要如何是好。”

徐清圆长睫沾着水雾,颈下沾下他的气息,潮润万分,衣裳也染上他的药苦香。她的害羞让她不敢长时间困于一种情绪,她试图玩笑:“那就把那份和离书拿出来。”

她撩起美目,俏皮望他。

晏倾眉目一扬,手指拂过她嫣红的润泽唇角。他心中生火,身体有异,但除了他指尖忽冷忽热的温度,徐清圆很难看出来。她还看到他微微笑了一下,问她:

“拿出来做什么?”

徐清圆:“自然是撕了……总不能是你真的要趁我不备,给我一封和离书吧?晏清雨,我与你说,我昔日签字,是迫于你的欺压。那样的书信,律法上是可以不承认的,你即使拿出来我也足以拒绝。”

晏倾轻笑。

他问:“我欺压你?”

他指尖抵在她鼻上,话音未落,一个轻叹先落下。

徐清圆别过脸,红意斐然,听他轻语:“是我欺压你么,露珠妹妹?”

徐清圆恼羞成怒:“怎么不叫欺压?我不签,你就不与我成婚。我有什么法子……”

抱怨之音收了。

她上身后仰,被他的手臂在后护住。这样的亲昵,以前真的是闻所未闻。他要抱着她起来,被徐清圆握住手腕阻止。

晏倾:“嗯?”

徐清圆垂头,拉着他的手。他手腕修而骨肉清,她指尖发抖,汗意连连,留恋地拉着不肯放,还将他越拉越近。

她拉着他的手,与他轻捻宛如一人。徐清圆垂首低语:“你不想试试这样吗?”

晏倾怔看她。

她抬头,羞怒地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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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微笑。

他面红了,并不言语,只顺着她的意。他本就宽松的袍衫更加凌乱,她一手与他相握,一手轻轻地掠过袖子,擦过他腰衣角。

徐清圆低声:“有个时候……”

晏倾:“什么?”

徐清圆埋入他怀中,轻声:“我也想碰一碰你。晏郎君,你格外好。”

她抬头望他。

她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微热的气息与不平的心跳,喃喃自语,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她奢望许久的春日梦。

二人忘我,不必多言。

断续间,晏倾听徐清圆低低的话语。她都是在说他如何好,哪里好。他在她眼中有十万个优点,唯一的缺点也不过是太好了……

她那些情到深处的话,晏倾说不出口。他听得难受,又兀自发笑。

他模糊地想他也许真的需要这样明确的爱意。

“笃、笃、笃。”

窗格在外被敲了三声。

屋中忘情的年轻夫妻一顿,听到风若有些尴尬的声音:“徐清圆,你该和我走了,郎君该歇了。”

徐清圆静下来,她的心口尚未凉下,晏倾的气息重新落在她眉眼间。她颤一下,闭上眼,呼吸不定,却不想停下。

断断续续的情意,需要明确的表达。

风若声音更尴尬了:“徐清圆……”

屏风上依偎相挨的男女抵着额头,呼吸潺潺,正如窗外雨声淋漓,却并不能鸦雀无声。

烛火摇晃。

风若在外几乎恼羞成怒:“你们可以了吧?!你们别忘了我是武功高手,你们这样要我怎么办?”

徐清圆被抱在晏倾怀中,一滴汗落在他衣领口。她一边被晏倾拥着,一边糊涂地想笑:若是实在不行,风若念念清心咒吧。

风若声震如雷,拍窗的声音更大了:“我不会念清心咒!”

风若快开始吼了:“郎君,你不是那种不顾今朝的人!我觉得徐清圆也就是一般漂亮,不至于把你迷得昏头转向吧?你快和我说话啊……”

屋中烛火光暗一波,徐清圆与晏倾在那爆如雷的抱怨中,又无奈又好笑,还带着更多的羞赧与不情愿,不得不叹口气。

晏倾却仍拥着徐清圆,时不时在她眼角、唇角轻轻一点。他的温情,始终如一。

徐清圆埋于他怀中,听着他心跳,咬唇忍笑,还带着几分迷惑。她不明白晏倾为什么不搭理风若……他那样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