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3页)
许空山被陈晚戳得往后退,在他心里,借陈前进他们的钱与借陈晚的钱完全是两回事。
不是因为他跟陈晚的关系不够亲密,正是因为太亲密了,所以他才不想借到陈晚头上。
陈晚曲起许空山的手掌,让他把钱握住:“我想早点看到山哥住新房。”
许空山停止了推拒,陈晚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正月十六,姐弟三人同时开学,在陈晚的督促下,陈勇阳早早写完了寒假作业,带着股莫名的优越感去了学校。
许空山走得最早,他拿着钱和陈晚帮他保管的定金条,天没亮就赶去了瓦片厂和石灰厂。
下午一点多,驮着瓦片和石灰的马队踢踢踏踏地出现在平安村。牵马人把缰绳绑在树干上,许空山挽了袖子和他们一起把瓦片卸到院子里。石灰不能淋雨,则堆到了屋檐下面。
陈勇阳稀奇地看着比他还高的马匹,眼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想不想摸?”深棕色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小孩们半惊半怕地后退,闻言点了点头。
牵马人将马头拉低:“来摸吧,轻点。”
陈勇阳大着胆子摸了一把,陌生的触感令他睁大了双眼,扭头朝陈晚喊:“小叔叔,它好听话!”
卸完瓦片石灰,许空山把剩下的工钱给牵马人结了,叮叮当当的铃声逐渐远去,小孩子们跟着追出去一段距离。宅基地上,河沙与石灰加水混合浇灌进地基中,滚滚白烟缭绕,仿佛入秋后的浓雾。
陈晚围观了泥瓦房的建筑方式,只见宅基地上架起了层层木板,中间是一道约两个巴掌宽的缝隙。一担担黄泥倒进缝隙中,再由男人合力夯实。
许空山是其中主力,他脱了棉袄仅着一身单薄的春衣,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随着他的用力而鼓动。男人们喊着号子,蒸腾的体温似乎将这片空间都燃烧了起来。
许空山的房子进度极快,出了正月没多久墙面就全部建好,拆除外面的木板,陈晚凑近看过,完全看不到任何坑洼,密度大到近乎形成光滑的平面。
粗壮的原木从地基往上直立,是泥瓦房的支柱,周梅翻看黄历,把上梁日定在了二月十五。
那根陈晚使了吃奶的劲也纹丝不动的正梁被挂上了红绸,堂屋的供桌上摆着祭祀用的各种祭品,许空山在祭词中烧香跪拜。
待蜡烛燃尽,众人合力将正梁抬进堂屋。在一片鞭炮声中,正梁被拉上房顶,随着一声“大吉大利”,正梁稳稳地架在屋脊正中。
许空山作为屋主,在下方捧着箩筐接住陈前进扔下来的布包,寓意是接住财宝。
虽然房屋简陋,但该有的程序一样没少。凑热闹的大人小孩们挤在堂屋中,欢呼地牵着衣摆争抢着陈前进撒下来的糖果花生。
陈晚站在人群外围,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场面,他仰着头,将眼里喜极而泣的泪水憋回眼眶。
周梅抬起袖子擦着眼角,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抛撒完糖果,众人退出堂屋,让太阳照晒屋梁。
许空山捂着衣服,让陈晚伸出手,他微微弯腰,把自己接到的东西抖落到陈晚的掌心。
陈晚沾了他的福气,要不是周围人太多,他真想垫脚亲眼前这个眼神亮晶晶的男人一口。
许空山没什么亲人,中午周梅办了两桌,请几位帮忙上梁的人吃饭,没喝酒,因为下午得接着把其他梁架上去。
架好屋梁便是铺瓦片,一正一反相互交错,下雨时雨水就顺着凹槽流下。
陈晚亲眼见证了许空山新房的从无到有,一个多月以前,这里还是一块平地,一个多月后,崭新的屋脊拔地而起。
瓦片铺好,左边厨房的灶台垒起,许空山请人打的床和桌子也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他在陈家住的最后一个晚上。
许空山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惊蛰之后,寂静的夜晚多了几声虫鸣。
“山哥,你睡不着吗?”陈晚同样醒着,他侧身贴着许空山,本想亲他,结果黑灯瞎火的,被他的胡子扎了嘴。
刺痒的触感令他嘴唇酥麻不已,陈晚埋头在许空山的喉结上蹭了下,缓解嘴唇上的痒意。
“六儿。”许空山喉结滚动,这段时间忙着建房,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陈晚亲热过了。
陈晚喜欢整个人趴在许空山的身上,这样会让他有一种掌握主导权的错觉。
但错觉终归是错觉,不可能变为现实。
许空山抱着陈晚翻了一个身,被子被他俩的动作弄得十分凌乱,幸好春日的夜温度不似冬日刺骨,在许空山密不透风的包裹下,陈晚没有感受到冷。
陈晚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湿漉漉地站在脸上,许空山伸手替他拨开眼睛上面那几根,露出他柔和的眉眼。
许空山拧了帕子给陈晚擦身,帕子挨到皮肤时陈晚抖了一下,有点火辣辣的。
折腾到半夜,陈晚打了个哈欠,他的困意成功感染了许空山,两人相拥着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