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隐疾(第3/4页)
姜城南气息微弱看了一眼,抿了抿唇道:“嫌脏?”
贺屿安未答,但面上神色的嫌弃却并未遮掩分毫。
文成垂下脑袋:“殿下罚了公子二十杖。”
贺屿安抿唇,这二十杖是为何,他再清楚不过,只是看向姜城南问:“可还撑得住?”
“死不了。”他额头是密密麻麻的细汗,二十杖罢了,与以往受的苦相比,这二十杖实在算不上什么。
贺屿安扶着他往院里走去,对着武陌道:“去新宅将府医接来。”
姜城南正要拦着他,贺屿安看了一眼他道:“我府上的医士,嘴巴严得很。”
即便他如此说,姜城南却仍旧不肯,正要说话拒绝,背后的疼痛让他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再无暇顾及其他,人便就晕厥过去了。
文成见此一怔,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贺屿安薄唇轻启淡淡道:“真弱。”
话里的嫌弃不言而喻,文成有一瞬的哭笑不得,但见贺屿安眼神凉凉扫了他一眼,忙都将头垂的低低的,再不敢多说一句胡。
老府医大半夜被武陌拉了起来,见他着急忙慌的,还以为姜笙出了什么事,大气儿都不管喘,跟着他直奔了姜府。
年过半百了,都来不及匀上一口气,一见着贺屿安忙问道:“夫人怎么了?”
贺屿安抿了抿唇未言,武陌忙解释道:“不是瞧夫人,是瞧瞧姜大人。”
姜大人?哪里来的姜大人?
武陌忙将老府医拉到床边介绍道:“您上次瞧过的那位,夫人的兄长。”
床榻上的姜城南趴在床榻上,后背鱼肉模糊瞧不见一块好肉,老府医一见这面孔,便认出来是那日在新宅的那位少年,原来这位便是夫人的兄长。
“瞧瞧他!”贺屿安吩咐一句,顿了顿又道:“若是有什么旧疾,趁此机会一并治了。”
老府医都觉得颇有些缘分在,连着两回了,都是因着这位折腾的他气喘吁吁,也是无奈,一看贺屿安的脸色,连抱怨的地儿都没有,搁下了手中药箱,便替他看诊。
上回看诊,老府医虽也替他把了脉,当时并未觉察出哪里不对,只是这回,他神色忽的一沉,又细细把了把脉象。
一旁的武陌都瞧出老府医不大对劲,憋着一口气不敢吭声,生怕打扰了他,诊出什么来。
老府医收回手,看了眼贺屿安道:“世子,可否劳烦你们先出去。”
贺屿安没问为何,只眯了眯眼转身便走了出去,武陌忙跟上了上去。
屋内的老府医,看了眼昏迷的姜城南,轻声说了句“得罪了。”便掀开了他的衣袍,此刻他人趴着,想要弄清病症,还需得将他转过身来,他年过半百,虚虚抱着他还有些吃力,许是弄疼了他,下一刻便见人睁开眼睛来,眼里皆是杀气。
只听屋内哐当一声响,老府医哀嚎了一声。
“滚出去!给我滚!”
贺屿安闻声推开门进去,便见姜城南强忍着背后痛意,裤子好似被褪了一些,他还未看清,只听姜城南厉声呵斥:“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老府医医者仁心,见他动了杀心竟也不害怕,忙摆了摆手道:“我不动你就是了,你受了重伤,切莫动怒!”
只此刻姜城南犹如失去了理智一般,眼神凶恶的犹如猛兽,什么话也不停,伸手到枕头下竟掏出一把匕首,冲着老府医便奔去,老府医忙躲闪道一侧,贺屿安眼疾手快,一把遏制住他,在他耳边吼了一声:“姜城南!”
姜城南此刻才似回过神来,眼神中的杀气渐渐溃散,下一刻又晕厥过去。
贺屿安将他安顿在榻上,留下武陌照看他,自己则转身便走了出去,老府医忙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姜城南的失控太过突然,他尤记得进屋那一刻,瞧见的场景,转身看向老府医。
老府医因方才那惊魂一刻,有些会不过神来,犹豫了片刻囫囵道:“世子,那位公子有些隐疾在身。”
贺屿安有些诧异,转过身来看他:“隐疾?”
老府医点了点头,这事多少有些难以启齿,他也犹豫在说与不说之间,贺屿安瞧出了他的犹豫,挑了挑眉头道:“但说无妨。”
老府医心下叹了口气,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又往贺屿安身侧凑了凑,小声耳语。
贺屿安瞳孔猛然一缩,眼里是不可置信,抿唇问道:“当真?可是诊错了脉象?上一回怎未把出来?”
老府医肯定道:“老奴方才仔细看过,却然无误,置于为何第一回 没诊出来,这脉象本就难测,姜公子应当也是吃了些秘药又加以干预了脉象,第一回才未看出来。”
贺屿安面上是的深沉是鲜少见的,他凝了凝眉头问道:“可有办法救治?”
老府医想起方才姜城南的反应,有些为难道:“世子,您方才也瞧见了,那位公子很是警戒,还未触碰到便警觉的很,便是我有法子救治,他也未必肯让我瞧,毕竟这事私隐的很。我见他如此,应当不止是身上的病症难除,他心病才是最重,即便治好了身体,心病未除,也未必有效。”
想起方才姜城南失控的样子,贺屿安也不禁皱眉,却是有些难办,他抿了抿唇道:“我会寻个办法让你医治,只是你应当知道,这事......”
他话还未说完,老府医即刻便领悟道他的意思,忙点头道:“世子放心,老奴除便是死了,也不会再外胡言一句。”
贺屿安抿了抿唇道:“这些日子你就住在姜府,若是国公府派人来找你,便说你受了我令在这处替夫人瞧病,关于他的事,一个字都不需透漏。”
“是,老奴明白。”
贺屿安颔首:“下去开方子煎药吧。”
待人走后,贺屿安立于屋檐下久久未动,神色深沉的可怕,他忽然有些明白,当初姜城南为何宁死也不肯认下姜笙了,姜笙敏感,心思细腻至极,同一屋檐下难保不会叫她发现这些事,若是叫姜笙知道他的这些事 ,不过是伤上加伤罢了,可到头来他还是认下了姜笙,抛却掉最后的尊严与固执,将人接到了姜府,自己好生照顾着,守着。
他头一回对姜城南生出几分钦佩之意,到底是怎样的意志能叫他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拖着这样残缺的身子,一步步咬牙走到现在,心性不可谓不刚毅。
就是不知道,这事是否与太子或孔及令有关,若是知晓,又确定姜城南记得以往过往,孔及令定会拿此大做文章,趁此将姜城南拉下马,新科状元爷出了这样的隐疾,定会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届时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人淹死,何况像姜城南这般好尊的人,他眯了眯眼,眸光里闪过几分狠厉,回身看了眼紧闭的屋门,无论孔及令知不知情,他知道多少,为保万全,都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