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异变突生(第2/2页)

“夫人讲的什么话,这是当然的事。”

“小鲤,拿些赏钱过来。”

两位产婆高高兴兴地道谢,屋里屋外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母女平安,刚才的事情好像真的只是错觉一般,青天白日下怎么会有什么邪祟?

朱标沉默片刻,又靠回到瓦片上。

生产动血气,孩子又是属阴的女孩,今天再不搞事实在不应该。现在看来时间还早得很,也许会是晚上——朱标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又取出一支碳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门前,六出白蹲在马秀英身边,一边竖起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一边低头从她手里啃着糕点。

朱标轻轻敲了敲瓦片。

狗子的耳朵立刻竖得更高,头也直了起来,急匆匆的从马秀英身边跑走。

马秀英拍拍手里的糕点碎屑,失笑道:“冒冒失失,都是主人教得好。”

李鲤道:“六出白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少爷那边有什么事?”

“他哪里会有什么事,多半在书房里练字呢。”马秀英拍拍裙子站起身来,“这里也没什么要忙的了,我们走吧。记得派人多来看看,这是重八的第一个女儿,你注意一些……”

“奴婢明白。”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模糊,只留下两道影子。六出白也正好跑到朱标下方的屋檐处。

朱标把手里的纸折了几下扔下去,吩咐道:“小六,拿去给我娘。”

六出白衔起掉落在地的纸团跟了上去。

这次朱标真的学乖了。

他可不想再和鞋底子见面。

太阳朝着空中移过去,约莫是正午的时候,孙氏醒了,挣扎着睁开眼,摸索躺在身边的孩子。

“王妈?王妈……”

头上扎着蓝棉布的妇人快步走过来,俯下身擦着孙氏头上的汗,低声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渴了?”

孙氏道:“孩子怎么样?有没有……”

王妈笑道:“是个女孩儿,健康得很,不缺胳膊也不缺腿儿的,很好的。”

“那就好。女孩好啊。”

孙氏是个柔弱的女人,确实是喜欢女孩子,没说什么假话骗人。也许别的姨娘会重男轻女,放在她这里却绝无可能。

“我抱抱她。”

王妈道:“好嘞,小姐小心些,刚出生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窗户突然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

窗下的丛草里,一道影子正匍匐在地,仿佛正在延长,一点点舔舐光的空间,想要进到屋里里来。

王妈的手一顿,疑惑道:“我记得我刚关好窗户。”

孙氏不太在意道:“也许是风,再关上吧。”

王妈道声好,把孩子放在孙氏旁边,快步走到窗边。

“小姐,幸亏刚才没有风,新生了孩子的人是不能见……”

“孩子!我的孩子!王妈!”

突听一声凄厉的叫喊,王妈瞪大眼睛扭回头去,脸上还带着迷茫的表情,刚转过身去,就被一根红线死死地勒在脖子上,哐当一声倒在地上,软软地顺着墙滑了下去。

这边再一看,孙氏也早就不省人事,斜趴在床上,一只手向外伸出,似乎想抓住什么,现在却也只是软软地垂在床边。

床幔拂在她手边剧烈地晃动着。

床边不知道什么站定一个身着红衣的妇人,皮肤苍白,额头上青筋爆起,瞳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面上涂着大红色的胭脂和口脂,眼睛浑圆突出,这样的打扮之下,虽然可怕吓人,却竟然还剩些残缺可怕的美丽。

而她僵硬的脖子上,在喉咙的位置刻着一道红痕,好像是被彩笔划了一道,又好像是匕首捅出来的鲜血,竟然还在隐隐流动。

她用带着长指甲的手抱着的,正是一个襁褓,也就是孙氏想夺回来的东西。

妇人抱起婴儿,也不管她的母亲,也不管墙角的王妈,拔腿就跑,腾空而起,一掠数丈,穿过窗户逃了出去。

血红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向帅府外逃窜。

所谓是阴风过境。

就在这时,瓦片上突然咯吱作响,一个矮小的影子落到地上来,用手一撑,踩着墙面上去,又翻身而下追了过去。

园子里的树木、桌椅、亭台楼阁飞快地后退,朱标跟在妇人身后紧追,以他如今的武功水平,也能追得上这些妖鬼之流。

朱标跟着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越走越远,一开始其实是急于把孩子抢回来的,可是发现她迟迟没有伤人,反而要往外跑,也就起了跟着走的心思。

若是团伙作案,就会麻烦得很,万一留了什么后手,难免不会被偷偷阴一招。

跟着跟着,妇人跑到了菜市场去。

一到菜市场,妇人就换了身妆扮,摇身一变,也没什么特效,就换上了绿衣黄裙,怀里抱着孩子,边走边拍,好像真的是个好母亲。

朱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绸缎衣服和娇生惯养出的没有茧子的双手,又看看菜市场的麻衣棉布,想了想还是又上了屋顶,悄悄地跟着追。

地上摆着许许多多的摊子。

卖猪肉羊肉的肉摊和卖白菜土豆的菜摊、卖彩色头花和布匹的首饰摊、药材摊子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

屠夫、老婆婆、年轻女子和许多妇人,挎着篮子、提着袋子、背着麻袋,在房子和街道里穿来穿去,到处都是大声吆喝的声音。

长街的尽头,有老农牵着一头黄牛,赶着一群鸭子过来。

熙熙攘攘正是众生百态。

妇人左转右转,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去。

这屋顶朱标要是敢踩上去,也就一定能掉下去。这样的茅草顶,没有被风卷走才真奇了怪。

他只有下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努力让自己变得灰了一点,才蹭着木篱笆边跟进去。

茅草屋上的茅草全都离家出走了,只顽强地留了几根,七零八落地铺着,干巴巴且黄乎乎。

地下有个水窖一样的东西,妇人抱着孩子,轻轻拍着她,哄着她,钻进了这洞里。这孩子心也大,不愧是老朱同志的种,一声不哭,什么感觉也没有,就这么被抱了一路。

朱标想跟着过去,却听啪的一声,就被门关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