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页)
那勇士模样出挑,桑秀看他的眼神也亮。
凌冽对这姑娘的印象极好,便忍不住多瞧了这对有情人两眼。
而乌宇恬风看着桑秀,却忽然想到从前,这姑娘好心送他的一盒南洋贩来的面脂——他先误会桑秀觊觎他的漂亮阿哥,而后又是他的漂亮阿哥误会、以为这面脂是秘戏油……
乌宇恬风低头闷笑,惹得凌冽转过头来奇怪地看他一眼。
“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凌冽伸手,挠挠他的下巴。
“哪有?哥哥冤枉我!”乌宇恬风捉过他的手,放到唇边来啄吻一口,他只是看着桑秀和她心爱的遂耶部勇士旁若无人地跳舞相拥有些羡慕。
这套舞蹈,原来伊赤姆大叔教他时,就曾戏谑过,说这舞一定要学好,将来才能通过高超的舞技讨到自己心仪的媳妇儿。而且,此舞原是一套双人舞,好几个动作都要由心意相通的两人手牵手完成。
看着桑秀灵活的舞步,还有悬挂在她脚踝上摇晃的银铃。
乌宇恬风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目光无意识地瞥过凌冽盖在绒毯下的双腿,他暗中握了握拳,一定让大巫和毒医他们抓紧想到办法,早点儿治好哥哥的腿。
舞池中,桑秀还在同那个遂耶部勇士相拥而舞,乌宇恬风却不想看了,他忽然起身,一把将凌冽打横抱起来,他笑得邪魅张扬,绿色眼瞳沉沉地看向凌冽。
凌冽“嗯?”了一声,还没弄明白他在闹哪一出,头上就被乌宇恬风盖上了一张斗篷。
众人惊讶的声音隔着厚厚黑布料传来,凌冽却只是枕着小蛮王结实柔软的胸膛,听他语调带笑、浑不知羞地冲众人讲道:“我家哥哥困了,我们要回去睡觉觉了。”
“……”
即便知道头上盖着斗篷,外头的人看不见他表情,凌冽还是第一时间就烧红了脸。
他愤愤掐了小蛮王的小臂一把,宇恬风却只是笑,抱着他飞一般离开了苍麓山脚。
○○○
回到树屋内,凌冽原没什么困意,但小蛮子哄着他宽衣,又扑着他在柔软的絮丝被中一通欺负,他便渐渐有些目光迷离起来,正躺着虚软喘气,乌宇恬风又俯身在他眉间落下一吻,轻道:“哥哥好梦。”
垂落的金色发丝如密织的金纱帐,铺天盖地洒落下来,凌冽只觉自己仿佛躺在了柔软的云端,温暖的太阳哄着他,叫他渐渐沉湎在了一片金色织就的梦境里。
见他阖上眼眸,呼吸变得平缓,坐在床边的乌宇恬风伸出手,轻轻顺了顺他鬓边的乱发,然后起身、掖好被角,到旁边的圆桌上,替凌冽燃起了一炉子安神香。
看着凌冽眼下那一点乌青,乌宇恬风多少有点自责:是他准备不足。
圣山上天气瞬息万变,雪洞内的石壁又冰冷严寒,即便垫有雪豹的绒毛和皮袄子,那样的厚度还是与真正的床铺相去甚远,他应该多带一点褥子垫子絮丝被的。
哥哥本就浅眠,可别因一夜睡不好而生病。
但是……
乌宇恬风又皱了皱眉,他若是当真带了厚厚的垫子和褥子,哥哥会不会又疑他居心叵测?以为他是预谋已久,以为他是心怀恶念、欲行不轨之事。
苦恼的小蛮王蹲下来,单手托腮,目光放空地看着面前的一小片牦牛皮毯——
好难。
单纯地待哥哥好、不带半点欲念,好难。
他正在胡思乱想,树屋外的木栈道上却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还有毒医略带些兴奋的叫喊:“大王——!有好……唔!”
乌宇恬风速度飞快,起身推门捂嘴一气呵成,他瞪毒医,“哥哥刚睡着,你别瞎叫唤!”
毒医身后,还有手持蛇杖、面无表情的大巫,以及捋着胡须笑的孙太医。
树屋内的空间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算大,乌宇恬风担心将他们三人让进屋后会吵醒凌冽,便关上门、引着他们到了树屋外的平台上,依次给他们搬了凳子。
毒医和孙太医两个,先后推辞了一番便坐下了,唯有大巫站着细细打量了这座树屋一圈,他看着平台上空新扎的棕榈棚、又远瞥见窗上悬着贝壳风铃,老人捋了捋长长的白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而后,他才坐下来,告诉了乌宇恬风一个好消息:
凌冽的双膝是被箭簇贯穿的,碎骨取出后,便再无重新站立之可能。但苗疆腐尸虫,恰好能去腐生肌、重塑断骨,可惜此虫剧毒无比、使用起来惨痛异常,多用于入殓残骸。
之前,毒医和孙太医一直在尝试,可惜也一直没能找到不改变其效又能减缓其痛的法子。
他们此去边境平乱,消弭了叛徒乾达和黑苗巫首驭尸之祸,提前出关的大巫恰巧将那条恶蛟骸骨化为粉末带回。毒医也是碰运气一试,以蛟骨粉末入药为引,再佐以其他蛊虫、草药,竟正好能化解腐尸虫的毒性。
说到这里,大巫顿了顿,不等他继续,乌宇恬风就兴奋地跳起来,他一把握住大巫的手,“所以!所以您的意思是!哥哥能重新站起来吗?!”
大巫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用蛇杖敲了他脑门一下,“……只是能重塑断骨,若想重新站起来,还需看他骨骼生长和经络恢复的情况。就算都长好了,也还需要一段时间重新练习跑跳行走。”
乌宇恬风才不管这些,他高兴地欢呼一声,而后又双手捂住嘴,生怕吵醒屋内的凌冽。他眼睛亮晶晶的,闷闷笑了好一会儿,才巴巴看向毒医,“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给哥哥治伤了?”
“眼下天寒,不利于伤口恢复,”毒医补充道:“我们同大巫商量好了,这个冬日里请王爷好好保养身体,来年开春,等天气稍暖,我们再施行。”
乌宇恬风一听还要等两三个月时间,人立刻就有些蔫了:“……还要等那么久啊?”
毒医翻了个白眼,正欲开口辩驳,孙太医就老神在在地在旁边开口,“天这么冷,您就忍心叫王爷在凉风天里养伤、换药,拄着拐杖学走路?”
乌宇恬风眨眨眼,立刻拨浪鼓一般摇头。
毒医傻了。
孙太医复道:“春日天气是最适宜的,再往后到了夏日,天气湿热、伤口恢复不好就容易感染发炎,而且王爷伤重,这过程需要时间,急是急不来的。”
乌宇恬风听着,便也不恼了,他乖乖点点头,而后又眼巴巴问道:“那这段时间里,哥哥的饮食起居需要注意什么吗?”
孙太医想了想,刚想开口,乌宇恬风就突然止住他,“您且等等,我去拿纸笔墨记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小心地挪动到案几上捧起了一沓宣纸,然后抱着砚台、毛笔和墨条退出来,又仔仔细细地关上了树屋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