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3页)

成亲的最后一道流程,喝合卺酒。

两人同饮一卺,寓意着她们犹如合在一起的瓢,成为一个完成的卺瓜,从此妻夫为一体。

自然,原本带有苦味寓意着妻夫“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酒被司牧换成甜甜的果酒。

他跟谭柚碰了碰瓢瓜,眉眼弯弯,“我们定会像这果酒一般,清清甜甜回味无穷。”

司牧吃了太多的苦,现在只想要点甜的。

谭柚笑,伸手将他脸边碎发挽回耳后,温声说,“少喝点。”

司牧发现谭柚这个人不管是做事还是吃喝,好像心里都有个度,比如床上那事,她就只做两次,先是青涩熟悉的一次,后是真正快乐的一次,再多就不做了。

像硃砂担心的七次,根本就不存在。

两人在屋里那么久,只是因为做的时间长而已,并非次数多。

司牧抿着酒,抬眼看谭柚,有点想勾着她多来几次。

她太正经,他就忍不住想做不正经的那个。

“阿柚,”司牧走过去,微微屈膝弯腰低头将自己钻进她端着瓢的臂弯里,两只手抱着她劲瘦有力的腰,昂脸看她轻轻说,“想要。”

他过于直白诚实,甚至身体也为此做出了反应,谭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司牧轻咬下唇,红着白净的小脸就这么乖乖地看着她,等她给。

十六岁的少年,刚开过荤的年纪,被布料轻轻蹭过都能有状态的年龄,哪里忍得住。

谭柚想跟司牧说,他体虚,今天又是头次,过度“合卺”不好。

但被他温热又滚烫的体温紧紧贴着,谭柚那个“不”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像他问她要荔枝那次一样,谭柚轻抿了下唇,柔声说,“最后一次。”

司牧立马开心起来,“好~”

他贪欢,喜欢的糖会总想吃,喜欢的事总不厌其烦的要硃砂演给他看,喜欢的人总忍不住贴在一起。

谭柚觉得,司牧可能是曾经拥有某物的时候没把握住,才造成他现在这种颇有些“及时行乐”“贪婪占有”的性子。

只要他确定是他的,他就会跟只猫一样,四仰八叉地占有,并且不许别人觊觎,只要有人稍微越界,他就会炸毛弓腰。

谭柚轻轻吻司牧满是汗水的鼻尖跟额头,低哑的嗓音温柔的告诉他,“我们有许多的时间,可以长久的在一起。”

满腹文采跟墨水的谭翰林,这会儿对着颧骨绯红的司牧,说出来的却是最朴实最有烟火气的承诺,“我会陪殿下四季三餐,殿下不要不安。你我都是彼此独有的,不会分给旁人。”

所以他不必这么贪婪的索取,像是怕一松手她就走了。

司牧眼睛红红的看着谭柚,伸出潮湿的指尖描绘她脸部轮廓线条,软软地问,“那今天还有吗?”

“……没了。”谭柚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不要贪欢。”

司牧笑。

两人重新洗漱后躺下,谭柚将床头几步远灯架上的烛台吹灭,抹黑缓慢地走到床边休息。

司牧早已疲惫地熟睡过去。他今天精神满满了一天,算是将所有精力耗完,这会儿睡得格外沉。

只是他依旧将薄被拉过头顶,把自己蜷缩进去侧躺着睡。

谭柚跟他不同,谭柚睡得板正,手脚规矩,被子更是只盖到胸口。

两人睡着,司牧本来疲惫到不肯再动一下的脑子忽然感觉到光亮。

司牧感觉到明亮通天的火光映亮了他所住的沁凤宫,这宫殿是他病重后搬来的,冬暖夏凉,不该突然热起来。

火光过于刺眼,司牧挣扎着睁开眼睛,便看见火势已经蔓延到他寝殿门外,火舌映亮半间屋子,从门缝跟窗户缝隙往里面舔舐。

浓浓的烟味钻进来,司牧几乎刚开口便呛咳起来,他拿过床头的巾帕遮住口鼻,眼睛却被熏得生疼酸涩。

“来人咳咳……”

司牧病了半年了,一直在喝漆黑酸苦的药汤,愣是不见好转。

他每日连饭都极少吃,但药却是一碗接着一碗,苦到他差点哭出来,时常喝完就趴在床边干呕。

司牧问过很多次,太医都说瞧不出什么毛病,亦或者说自从他把兵权交出去后,太医便瞧不出他生了什么病,只说慢慢养着,总会好的。

可事实上,司牧身体日益消瘦虚弱,到后来几乎连自己走动都做不到。

司牧挣扎着从床上摔落下去,眼睛被火光跟浓烟刺痛。

沁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一个宫人过来,或者说外面没有半点声音,连胭脂跟硃砂都不见了。

司牧想往有水的地方爬,可他刚滚落在地上,就听见外面司芸的声音。

她悲痛绝望地朝殿内喊,“阿牧,国破了。”

司牧瞬间愣在原地,连疼都忘了。

司芸悲恸大哭,“敌军已经攻到皇城,阿牧,我让人把所有的宫侍都杀了,我大司宫中男子可以死,但不可以被辱。”

“父君已经自缢,现在轮到你我了。”

司芸用长剑把门砸开,司牧便看见外面通天的火光。

整个皇宫都是火,火光跳跃中,他似乎能听见大司百姓痛苦哀嚎地绝望呼喊声。

司牧不知何时眼泪流满了整张脸,气血翻涌下,一口污血吐出来。

大司,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