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2页)
……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又迷乱的味道。
晨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打进来,白的红的衣物散了一地,看着便让人脸红心跳。
祝枝寒眼睫颤了颤,睁开疲惫的眼皮:“唔……”
这是什么了?好累,好酸。
动了动,撞上什么温热的东西。是熟悉的气息。
她顿了顿,昨夜的记忆在眼前闪过,师尊从魔主那里回来,她安慰师尊,一来二去,师尊吻上了她,然后……
她捂住脸,耳朵尖尖通红。
天知道,在不久之前,她还在心里说,师尊哪里都好,就是缺了一点激情……这哪里是却少激情啊!分明是压抑的太多了,真正做的时候,才知道有多滚烫。
中途她一度想要叫停,可师尊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把她拉回去,十指相扣,牢牢锁在怀里。
但不得不说,虽然有些过,这样的行为其实给了她一定程度的安全感。有些疲累,更多的是安心。
原来并不是她一个想……师尊对她也是有欲的。
情与欲向来难分割,这也意味着,师尊不是因为怜她而同她在一起,而是因为爱,先前是她多想了。
可能是被她的动作吵醒,身后有了动静,修长漂亮的胳膊横在她身前,因为倦意而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来:“醒了?”
鸾梧平时的声音很冷,很沉,多了几分沙哑之后,便无端有了一种慵懒的性感。
反正祝枝寒是红了耳朵,想起昨日这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的情境,心思杂乱,随口嗯了一声。
“想再睡会儿吗?”
“不太困了。”
对于修真者来说,睡眠本就不是必需品,越高阶的修真者越是如此。
祝枝寒抓住鸾梧的手,有些新奇的贴上去。她的手比鸾梧略微小了一点,这只手曾经给她过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现在她可以随意把它抓在手里了。
多么神奇。
不久前她们还在恪守师徒间的距离,再早之前,祝枝寒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靠近什么人。
但事实上,她们走在了一起。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比祝枝寒上辈子和任何一个人之间的都要近。
祝枝寒虚虚往后靠过去,鸾梧很自然地略微调整了一下,让她靠的更加舒服。
祝枝寒想:看,就是这样。这种感觉简直让人着迷。
不需要考虑任何社交上的顾虑和距离,她们像理所当然的共生体,共享喜怒哀乐。漂泊的两个孤萍找到了命定的另一半,于是在世间便有了可以依靠的方寸土地。
两人平时都不是怠懒的性子,但在这样清丽的早晨,谁都没有说起来,贴着在床榻上温存,闲叙。
祝枝寒漫不经心地回忆昨日得知的那些信息,忽然想起些什么,转过身,看着鸾梧:“先前在雪山秘境的时候,师尊你曾说过,我们刀宗的敌人是仙盟。莫非渊源就是从那次开始?”
留影石显示,那次的大阵不仅一举重创魔族,还帮助仙盟的一些人排除异己,原本刀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在那之后精锐损失惨重,再难维持霸主地位。
鸾梧说:“算是,但不止是。”
“柏尘只灌输给我们仇恨,叫我们仇恨魔族、仇恨仙盟,却从没有细说过那仇恨来源于何处。若只有那些语焉不详的话,我们不会恪守至如今。”
那次心魔幻境,只展示了一小部分,是鸾梧十岁左右时发生的事。在那之后,鸾梧没有同祝枝寒说过。
鸾梧刚被柏尘带到刀宗时,其实是修真界局势动荡最为剧烈的几年。
深处在漩涡中心,很难看清风暴的全貌,事实上,那段时日刀宗一直在走下坡路,被其它势力蚕食,只是因为有一些人还在苦苦支撑,所以那样的改变还没有走到明面上。
直至她成年。
那年发生了很多事。
刀宗尚在坚守的那些核心力量,被仙盟策反,出走了一批,只剩下很少的几个与宗门感情深厚、共进退的,新一辈的弟子也被带走了许多。没过多久,刀宗只剩一个空壳。
有人打着夺宝的主意,打上刀宗,柏尘和诸位长老与那些恶徒一战,虽战胜,付出的代价亦是惨烈,长老死了许多个,柏尘早年时留下的暗伤被激发,头发一夜枯白,近乎灯枯油尽,整日缠绵于病榻。
宗中能扛事的就只剩下她和屠萌。
可说是能扛事,那时的她们也不过十几岁而已,在修真界中,还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辈。
柏尘趁着还清醒着,把宗主之位给了她,又给了屠萌宗门的镇牌之宝,说是让她们两人把门派保存下去,可她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时的鸾梧,还没做好柏尘会离开的准备。
在她的眼里,柏尘是一个很可恶可恨的长辈,可再可恨的长辈也是长辈,柏尘走了,就再也没有可以为她们遮风挡雨的人了。
鸾梧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但事情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柏尘的身体还是一日日破败下去。
直至那一晚。
柏尘难得有了些精神,召屠萌进去说了会儿话。鸾梧在外面等着,没过多久,屠萌眼睛含泪走出来了,对她说:“师尊叫你进去。”
鸾梧隐约察觉到那是最后一面了,当前心里一片平静,像无波的湖面。
可能是觉得太无稽了,也可能是潜意识的不想相信,总之悲伤的情绪不太浓,像是整个人抽离了出来——毕竟那可是柏尘啊。
在她眼中如山岳般强大,不可违逆。哪怕那时的她一直挺叛逆,柏尘说她是个小怪物,她就在心里暗想那个说法简直是狗屁,这么时时反抗着,柏尘的意志仍牢牢束缚着她,像挥之不去的幽灵。
而且柏尘永远那么游刃有余,在柏尘不发疯的时候,还常带她和屠萌游历秘境,因为一些运势原因她们收获惨淡,但柏尘凭借丰富的经验灵活应变,教她们黑吃黑,变亏为盈……
这样的柏尘……怎么会忽然要走了呢?
她迈着空荡荡的步子,走进屋里。
刚落脚,背后便支起一层结界。
女人斜靠在榻上,斜斜睨着她。
鸾梧便知,是疯的那一个。
她垂下眼,等待女人先发难,心想:若是最后一面了么,她要什么,便给她罢。
却听女人道:“我这些年待你不好罢。”
鸾梧猛地抬眼。
女人平静地注视着她,依旧是那副高傲而冷淡的样子。
“你很像她。”女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