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小修(第2/3页)

鸾梧心中生出些预感。

“你如今应该已经得知,当年的一些真相。不错,当初为众人所称道的‘神女舍身灭天魔济苍生’,不就是个荒诞的木偶戏?”

他揭开了神秘一角。

“你的母亲满绯衣是汇聚天下气运、背负着沉重责任的气运之女。”

“你的父亲是为祸苍生的天魔大灾。”

“最后正压住邪,故事得以落幕。”

但生活不是故事,饰演剧目的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在有人听到故事称快,有人为此得利的同时,曾经有人真正的为此而痛苦过,甚至这样的苦痛延续到了他们的下一代。

鸾梧沉默。

她想起了留影石中的那个女人,如果没有幕后之人,那个女人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那些?是不是就……不会死?

禅寂大师话音一转:“并非没有转机。贫僧查阅典籍,大略推测这样‘造神’的行踪,每千年进行一次。但,,这才过数百年,新的一轮便开始了。”

禅寂大师‘看’向祝枝寒:“这位年轻的女施主应该清楚。”

祝枝寒心中微突。

她知道,自己被这个神秘莫测的高僧看穿了。

这是她从未同任何人透露,哪怕是鸾梧都未告知过的秘密。

她看向鸾梧。

鸾梧并未看她。

现在显然不是谈私事的时候。

祝枝寒努力地让自己的思维转回正事上来,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您是说,一些原因令那人提前了?”

“满绯衣和天魔曾发现了一些东西,虽然没能改变他们的结局,但在最终时刻,应当是阻挠了那人的计划,让那人未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是魔主说过的。

祝枝寒很快意识到。

那时满绯衣在得知魔主的真实身份后,心情很乱,曾经外出远游过一段时间,并在那段时间内发现了什么。

现在看来,满绯衣得知的,应该就是那个人的讯息,以及背后所潜藏的阴谋。这才致使她的态度改变,进行了后面的一系列行为

大师道:“并且,满绯衣应当是‘拿’走了一些东西,使得那人的‘造神’计划,进行得没有那么轻易。”

他仍旧‘看’着祝枝寒。

祝枝寒胸中涌出些不可思议的猜测:“您是说,那件东西在我身上?”

大师点头:“满绯衣‘拿’走的那部分,伴随她的消亡流入轮回,一切都是因缘际会。”

系统在她耳边道:【那是成为‘主角’的关键载体,所以苏思月一定要从你那里拿到根骨不可。】

祝枝寒胸中涌起些浩大的、难以言喻的感受。

她一直以为她拥有的体质只是因为倒霉,当然也确实是倒霉,但她现在知道了,这里面藏着这么多的缘由。

竟是这样,竟是……这样!

她感受到了一种命运,自己的悲剧是因那幕后人而起,鸾梧上一辈的恩怨亦然。

若非有那个人,鸾梧本可以有平静幸福的幼年,有很多时间让她在长辈的庇护下长大。而自己可能也不会荒谬的送了命,以致……

哈,如果那样的鼠辈操控了‘主角’、成为了气运所向,那她这样的‘炮灰’,鸾梧这样的‘反派’又算什么?

好一个善恶颠倒,当真是满眼荒唐。

“我们该如何做?如何才能找出那个人?”祝枝寒眸色沉了沉。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幕后之人挖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她们所受的,都该一样一样还回去,不是吗?

禅寂大师抬起手,指尖凝了一点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如星星划过,落入祝枝寒腕上戴着的佛珠。

“若摆弄因果之人出现,佛珠会发烫。至于如何引出那人,就要靠你们了。”

祝枝寒行了一个佛门常用的礼节:“多谢大师解答。”

她略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物件,至少不至于一头雾水。

却听鸾梧道:“说得真不错,和没说差不多。”

祝枝寒:!

这,这……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明白,自家师尊为什么这么富有挑衅精神。

这是在人家老家耶。

要是让那些小沙弥听见了这么诋毁自家高僧,这不得好好辩一辩经?佛宗的可都是武僧!

禅寂大师只是含笑,抬起右手,拂过半空。

祝枝寒只觉得禅寂大师距离她们不断变远……不,是她们在后退。

她们一直‘后退’到了门外。

烛火照亮了周围。

面前是窄门里的、深邃如星空般的空间,禅寂大师的人影显得很遥远,孤独又亘古地坐在那里。

大门缓缓阖上。

在彻底阖上之前,门内似乎传来一道悠长的叹息。

又似乎只是她们的错觉。

……

那方空间的时间流动似乎有些奇怪。

她们进佛塔的时候是白日,在里面待了没多久,再出来时,夜幕已经低垂。

先前引路的那个小沙弥还在外面,提灯站着。

见她们出来了便走上前。

祝枝寒挺喜欢孩子的,和他搭话:“你叫什么呀?”

小沙弥拿脆生生的、介于小童和少年间的声音,一板一眼道:“我叫弥心,是弥字辈的弟子。”

“是禅寂大师叫你等在这儿的吗?”

“是。”弥心一点头,“两位施主奔波许久应当已经累了,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卧房。”

说罢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祝枝寒两人跟在后面。

大漠的夜晚很凉,冷风吹得树叶子沙沙响,这种很平常的声音,放在大漠中也显得如此美妙。

祝枝寒与鸾梧比肩走着。

想起先前禅寂大师点破的部分,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师尊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有所隐瞒的?现在都还没有同她搭话,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她也觉得师尊不是那样会想多的人,但这大概就是恋爱后的烦恼,总是忍不住患得患失。

也可能是她还没想好怎么把那段经历告诉别人。

面对面揭自己伤疤还蛮难的,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比惨大会。

她自己其实不是通过倾诉便能疗愈自我的类型,更喜欢自己慢慢消化。但如果是作为伴侣的话,大概还是不要隐瞒比较好……?

有冷风灌进领子里,祝枝寒扯紧了些。

如今因为同心契约的缘故,她不再畏寒,但对寒冷的抗拒,依旧刻在骨子里。

肩头一重。

祝枝寒下意识摸去。

是鸾梧把她的外袍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外袍尚有原主人的体温,暖烘烘的。

她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那些不甚光鲜的过去……或许也是时候见天日了吧。

弥心把她们带到用来安置客人的客房,备置了两间。

在送走弥心后,祝枝寒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