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页)

还没等言玚反应,他的下句话就变得有些阴冷,字词仿佛是从喉口挤出来的似的,满溢着恼怒:“褚净那个二儿子哄得你很开心吧。”

“能插足我们的感情,他也真有点本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那个亲生母亲身上学到的。”

言玚神色一凝,柏鹭的话语仿佛淬了毒,正正好好地往他最柔软的地方刺。

他心疼褚如栩的事情,却反手被柏鹭当成了攻击对方的利器,这实在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我们的事情跟如栩有什么关系?你可以自我反思,也可以随便指责我,但你都不做,你非要用这种话来中伤一个孩子,柏鹭,你就不觉得自己可悲么?”言玚一向温和平淡的语调里满溢着愠意,“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他?”

“你的身份很正大光明?”言玚一向不在意这些,也从来不愿意用这方面的不堪来评判任何人,但这次是柏鹭挑得头,他没理由不维护自己的恋人——虽然褚如栩还在睡,而言玚也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些。

他语气嘲讽:“听人说,你母亲最近搭上了你姑姑,正想方设法地从你这捞钱呢,柏总不抓紧把我们的事解决,好全身心地处理那些烂摊子,对我的新男朋友倒是挺关心。”

柏老先生去世后,柏家至今还乱成一团,柏鹭虽说看起来暂时像个胜利者,但实际上位置坐得可以说是摇摇欲坠了。

因为遗嘱里指定的继承人是柏鹭,而老先生生前却更偏向柏鸥,所以柏鹭现在既要由于「伪造遗嘱」等指责,而接受法律上的调查,还要每天面对几个兄弟姐妹姑姑小叔制造出的各种乱子。

言玚虽然不主动关心这些事,但耐不住有个厌恶柏鹭已久的姚弛,天天像晨间新闻播报一样,定时定点地给言玚推送柏鹭今天又遭受了什么折磨。

不过对方估计也没想到,哪怕在这么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柏鹭还能有给言玚添麻烦的闲情雅致。

“听你的语气一点也不惊讶啊?”柏鹭字里行间的怒意更盛,只不过措辞倒比刚才冷静些了,“你都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你又发什么疯?”言玚眉头紧锁道,“你真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我不觉得,但我认为你也许会在乎褚如栩的声誉。”

言玚一怔,不过在短暂的思索后,他还是将柏鹭这算不上威胁的话语,归类到了「无效警告」的范畴里。

他确实在乎,可褚如栩却好像很不介意的样子,既然当事人本人都无所谓,那言玚也无所谓。

柏鹭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缓和情绪,但效果显然不尽如人意:“发给你的东西看过了么?”

言玚愈发觉得对方可笑且不可理喻,他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挽回我,柏鹭,那我觉得你可以省点力气了。”

“不管褚如栩是什么身份,不管在那个货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他真的心机很深,是他故意害死了褚千泽,我都不在乎,都不影响我喜欢他。”言玚语速平缓,云淡风轻地说着算得上盲目的话,态度却坚定得很:

“我如果是个靠分析利弊来决定自己感情去向的人,那当初你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

“你能听明白么?”

言玚顿了顿,继续冷漠地说道:“我们的分开不是因为任何人的介入,只是我真的对你没有感情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在被过去那些阴影束缚着了。”

柏鹭依然不想相信的样子,他像是终于想起来,他一开始联系言玚是为了解释什么似的,不顾话题已经被他因联系不上对方而衍生出的恼羞成怒带偏了很远,依然自我且固执地试图归咎到其他事物上:“是因为那本日记么?”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对的,一定是的。

柏鹭心理雀跃着。

一定有一个原因导致言玚这么决绝离开他,只要解释清楚这是个误会,言玚就不会生气了,不会舍得放弃他们这段辛苦经营了六年的感情。

可言玚甚至都有些懒得和他继续交流了。

他只觉得柏鹭被日复一日的高压弄疯了。

对方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也根本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分开,更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了的这个事实。

“那本日记我已经查清楚了,完全是柏鸥找人伪造的,只是用我上学时留存在柏家的资料,模仿了我的书写和记事习惯,我怎么可能——”

还没等柏鹭急躁地完成解释,言玚便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问道:“柏鹭,你敢说真话么?”

“那本笔记是不是你写的重要么?”言玚轻轻笑了一声,同归于尽般,将他所有不想面对、疲于计较、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的疑问一股脑地抛了出来,“郭教授说,我大一第一学期,就和作为助教的你见过不下十次,你甚至还跟我搭过很多次话,我甚至还向你问过题,那你为什么骗我说商赛是第一次见到我?”

“我记不清人脸人名,你也是么?”

“我……”还没等柏鹭支吾出个答案,言玚的下一个质疑便问了出来:

“在一起六年,你从来没问过我家里的事,哪怕有好几次我们聊到了准备结婚的事情,你都没有问过。”言玚点燃了一根刚翻出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以压抑自己越发躁动的情绪,“是没意识到要问……”

“还是知道……根本不需要问?”

“我的家庭背景、父母身份、过往经历很好查,我的证件你都有备份,随便联系个人,半个小时就能查得干干净净。”言玚冷笑道,“你是出于尊重不屑查,还是早就把我的底细抹干净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还有,经过叶玦提醒,我发现这六年我被你有意引导着,在用几乎刻板的方法,非常不符合一个人正常成长规律地养成习惯、恶性规避、甚至反复复现着我过去的阴影。”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是巧合、你是无心的么?”

“还有,柏鹭,我长达半年的拒绝是不是让你特别受挫啊?”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言玚也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语气嘲讽又嚣张,“你这种靠算计顺利长到这么大的人,是不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无力的感受啊?”

“觉得我很特别?觉得我勾起了你的胜负欲?”

“甚至不惜在明知道我父亲做过什么的情况下,也要包庇杀人犯,传给我假消息,等我情绪崩溃的时候,你好来扮演那个拯救我的人,让我戴恩戴德整整六年?”

言玚从来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

关于柏鹭那些对自己造成伤害的行为,哪怕在分开后,经由朋友的提醒,他已经隐约猜出了七八成,言玚却也始终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再去争论这些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