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2/4页)
总而言之,每次胡闹完,褚如栩不是要挨顿揍,就是言玚要故意只带千千躲出去住两天,但得了不少甜头的混账东西,照样只认错,坚决不改。
言玚甚至还自我反省过,是不是他堪称纵容的娇惯,把原本对这段感情没什么底气的褚如栩,养得有点飘飘然了。
不过对方生活里却依然对言玚百依百顺着,只有在那些事情上才会强势些,反复确认了这一点的言玚,最终还是选择随便对方了。
反正虽然比较羞耻,但大多数时候,言玚倒也还挺享受这些有点过激的小情趣的。
“言先生,我们查到了您要找的那位病人。”方才接待过他们的主管,带着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女人回到了他们面前,“这位是Rebecca,吕先生的护工。”
……
和柏鹭彻底结束后,言玚就没再查看过原本的工作邮箱,直到前天,因为要接收宁大那边交换项目的学生信息,才发现了这封附着照片和地址的邮件。
在看到那张模糊图片的瞬间,言玚便认出了对方,甚至就连只见过他们全家福的褚如栩都觉得,这人是王以泽的概率有七八成。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主要屏幕上的人和言玚实在太像了。
“吕先生是六年来的AU,四年前住进的我们这里。”原本还坚决保持缄默的Rebecca,在收了褚如栩一万刀现金后表情立马变得谄媚,恨不得把王以泽这几年的大事小情都倒个遍似的。
言玚神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平静问道:“他是什么病?”
“精神分裂症。”Rebecca没有任何卡顿,直接了当地说出了那个言玚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的单词。
“吕先生的女朋友很有钱,不仅帮他把身份问题解决了,还一直对他很好,听说两人在一起很久了,十几年了吧。”
“不过谁知道怎么回事,他才跟着移民到这边,没多久就开始能看到幻觉,原本只是睡不太好觉,结果没想到越来越严重,发起疯来不仅拿着刀到处乱挥,有的时候还会稀里糊涂地说胡话。”Rebecca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说什么……”
“我没有想要杀你,是你先背叛我的,我都对你那么好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你活该的。”
Rebecca这几句是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出来的,见两人的神色有些讶异,她才笑着解释道:“这几年一直是我照顾他,他总嘀咕这些话,我总听,也就学会了。”
言玚僵硬地朝她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那他那个女朋友现在在哪?”
“应该是UK吧。”Rebecca耸了耸肩,“前年圣诞节的时候她来交了一大笔钱,说是要带几个小男孩去欧洲玩一圈,以后可能就打算定居UK了。”
“我觉得她对吕先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护工评价道,“跟一个可能杀过人的疯子相处这么多年,临离开前还不忘要来给他善后,除了真爱,我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真爱……
言玚眉头紧蹙,表情嘲讽。
是啊,可不是真爱么。
在杀了言子悠之后,估计就是这位有钱有势的真爱,帮着王以泽改名换姓,甚至能带着他移民异国他乡,藏了他这么多年。
但凡王以泽没疯,没准儿人家两个人现在还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呢。
除了真爱,确实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多可笑啊。
言玚心里想道。
原来他儿时看到的那些热烈的激情、无限的爱意,都只是错觉。
由言子悠的心甘情愿和王以泽的反复强调,构建出的「童话故事」。
父母的爱情不是浪漫的文艺作品。
是被彩屑掩盖住了的一地鸡毛。
也对。
言子悠是个生活里有一半时间都在犯糊涂的病人,言玚则是在这个家里长起来的小孩子,王以泽是唯一健全的成年人。
精神病人和孩子懂什么呢。
他们怎么能捕捉到那些细小的、被欺骗的瞬间呢?
怎么会发现,那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父亲、丈夫背后的阴影里,藏着肮脏的秘密呢?
这太难了。
“哦对了。”Rebecca将一个文件夹交到言玚手里,“刚来的时候他还没有疯得那么彻底,活动时间,医生会建议他们写或者画些东西。”
“这是他全部的档案。”
言玚道了声谢,便直接翻开了。
虽然他对王以泽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期待,但里面中英文夹杂着的混乱内容,大概让他对当年那件事的始末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也知道了,为什么王以泽会那么笃定言子悠不忠。
因为他自己就出轨了,在言子悠去世前一年,某次她独自带着言玚去临市探望朋友的时候。
出轨对象是他当时的老板,大概也正是这个帮他躲了十几年的女人。
果然,内心不安的人,就只能从外界获取到无比狭隘的信息。
王以泽出轨,所以理所当然的以己度人,怀疑起了言子悠。
他看不见言子悠的日渐衰弱,察觉不到她痛苦的精神状态,理解不了为什么对方对他的渴求下降了。
王以泽偏执又可笑的为言子悠的变化归谬,也给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仿佛只要他足够歇斯底里地去怀疑、指责言子悠,他就不是这段感情里的过错方了,他们两人就扯平了似的。
受不了生理心理上双重折磨,更受不了昔日伴侣突然变得令人恐惧的言子悠,并没觉得这是王以泽的问题,而是以为自己精神上的病症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
所以她选择了提前离开。
她埋好了言玚的生日礼物,与恋人去看了最后一场剧,然后便带着简单的行李消失了。
她回了故乡,看望了已经去世的父母,去见了为数不多的朋友,感谢了为她治疗多年的精神科医生,然后回到了景城,在一家三口常去的林中小屋里,准备平静地迎接死亡。
言子悠的头实在太痛了,甚至忘记了要使用现金这件事,某天起床后,她在自动贩卖机上用信用卡买了一杯热牛奶。
于是,第二天晚上,收到了付款信息的王以泽终于找到了她。
窗户上脆弱的锁被撬开了,漆黑的房间突然多出来了个人,从梦中惊醒的言子悠吓坏了,剧烈的疼痛和模糊的幻觉,让她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楚,随手抓起床头的水果刀就往对方身上刺去。
可对方却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病理性的耳鸣和恍惚的精神,让言子悠的注意力完全无法聚焦,挣扎中她滚到了地板上,她努力地凭着记忆往门口的方向爬去。
那个歹徒似乎在不停说着什么,言子悠却听不见也听不懂,她只能无助地尖叫。
但她的嘴就被枕头捂住了,被夺走的利刃扎进了她的胸口,又被粗暴地扯出,下一秒又从腹部冰冷地捅了进来,不知道一共刺了多少下,但言子悠隐约感觉到,那把水果刀最后断在了她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