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3/3页)

容远想着记忆中那双带着期望的眼睛,上一世自己错过了她的第一个生辰,这一世……

他再次拿起了那只簪子,平平静静地道:“给你一万灵石,你若再加价,我拆了这蓝天桥。”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周围的人都打了个颤。

女修不敢再坐地起价,急忙笑盈盈地将簪子给容远包上。

容远自然不会将一万灵石带在身上。

当那女剑修来找孤神殿找苏眉要这一万灵石的时候,风度翩翩的苏眉扇子啪一下掉在了地上,就连下巴都快脱臼了。

这一切让他难以置信。

神君屈尊降贵去了蓝天桥的地摊,还在地摊上花了一万灵石。

这还是那个如高山之雪的大祭司吗?

就在苏眉好奇容远买了什么奇珍异宝的时候,看到那支簪子上长得像胖头鹅的凤凰。

苏眉:“就这?”

苏眉觉得向来都只会坑人的神君大人,这次实实在在被坑了。

这还是那个能谋善断的大祭司吗?

容远:“就这。”

苏眉:“恕我直言,这在凡间最多五两金子。”

容远:“三两。”

苏眉差点吐血,知道你还花了一万颗上品灵石去买这玩意?

苏眉实在忍不住:“您不觉得……它有些丑?”

容远转了转那支发簪,脸色难看,“极丑。”

苏眉又差点吐血,纵然他是个花钱如流水的花花公子,也第一次见这种糟蹋钱的方法。

用巨资买了个连自己都觉得极丑的东西。

这不是花钱找不痛快吗?

容远看着这支簪子。

苏眉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瞬即逝的茫然,好像他自己都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买这个又丑又蠢又贵的东西。

他吸了口气,对苏眉道:“给我找一套可以锻金的器具来。”

苏眉:“……”但还是花了些功夫弄了一套锻法器的器具,虽然牛刀杀鸡,但至少是把刀。

他再次找到容远是在藏书阁。

他坐在桌前,被十来本悬空的书包围着,各种各样,有打造金饰的书,也有各种头饰图鉴。

他在纸上画着发簪的构图,每一个细节都拆解开,每一步都精细无比。

但是容远似是对他画出来的图都不太满意,看向外面那棵月桂树。

“人间是不是有一个关于月桂树与兔子的传说?”

苏眉:“月桂树下有一只兔子在捣药,每到十五月圆之时就能看见它。”

容远想起了她,想起了发热时她身上淡淡的月桂花的味道。

容远另起一页,在白纸上画了一张,月桂树下兔子捣药的图。

整个过程他目光都很漠然,很是冷淡,但是一笔一画都勾勒得极其细致,就如他画行军图时一般。

当他在火焰中按照他的图纸打造出那只月桂灵兔的簪子时,就连见多识广的苏眉都叹了一句:“原来巧夺天工是这个意思。”

苏眉将那支簪子在月下转了转,“神君,这世间有你做不好的事吗?”

这话大有拍马屁的意味。

不想容远也不谦虚,只淡淡道:“不知。”

*

天婴拼命地刨着坑,上次回来,她就无日无夜地刨坑,只差一点就要挖到了无妄海边。

她胃口不佳,但是还是逼着自己累了就回到萝卜地去吃点萝卜。

这时候她正在园子里抱着萝卜啃,却听见了敲门声。

天婴紧张地用后腿踢土,把洞口虚掩。

心虚的她变回了人形,她以为是灵犀仙子来给她送药。

那种可以抑制她发热期症状的药。

不想一开门,只看到了似雪的衣袍,他并没有客气,毫无征兆地直接走了进来。

天婴的鼻子就撞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嘤,好痛。”天婴一下子捂住了鼻子,不得不退了一步。

她看见那身白袍之时心一下沉了下去,她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不想他来碍事。

所以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不想来人那么不客气,她鼻子直接撞在了他胸膛上。

她捂着鼻子,眼中转了一圈泪花。

两人身量差得太远,那么近的距离她仰高了脖子,却也只看见他白瓷色的脖子,和紧收的下颚线。

她只能又退了一步,才看清晰了他的脸。

那张完美的脸上,一边眉毛有些上挑,感觉额头上才消下去的那根青筋又要跳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被她撞到的衣衫,看着一头乱发的她,“几天没洗澡了?”

天婴想起了,因为怕把血符给洗掉,她上次回来就没洗,不仅没洗,还每天打洞挖坑,看起来也许可能大概是不那么的干净,味道嘛,可能多少也是有一些的。

她:“好几天了。”

容远见她答得如此坦然,心中莫名生了一团火焰,但想了想今日是她生辰,也不与她计较。

容远看了看这凌乱的房间,容远闭上眼,“你房间连个可以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天婴看了看,确实如此,之前她翻了一圈准备要带走的行李,翻出来就没收回去。

“好像是啊。”她答得坦然,仍然没有收拾的意思。

容远脸色又冷了几分,看着挂在椅子上的肚兜,道:“拿开。”

天婴脸微微一红,依然没有动。

容远又缓缓说了一遍,“拿开。”

天婴看得出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致,其实他能够在这个房间呆那么久已经在天婴的意料之外,这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他可是但凡看到房间有半点凌乱都会转身离开的祭司大人。

现在他不仅进来,还呆了那么久。

有些诡异。

话说那肚兜挂在那里确实不成样子,这一世两人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她走到椅子上拿起肚兜,准备塞回衣柜,不想衣柜一打开,里面乱塞的衣服雪崩一般倾倒了出来。

各色的肚兜撒了一地。

容远消下去的那根青筋终于再次爆了出来。

他转着扳指,又看她一顿胡乱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快速地塞入了衣柜,像关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赶快将门关上。

容远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天婴这才看着容远:“神君来做什么?”

问这句话时那张脸是板着的,可见丝毫也不待见他。

容远摩挲了一下袖中的那只盒子,脸色极冷淡。

之前伤后醉酒两人睡了一夜之事,看来她是真的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那件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像那一夜她的放纵,乖巧,脆弱,都是一场虚梦。

容远心中有些堵,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淡淡道:“我听苏眉说,今日是你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