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2/4页)
天婴吃痛,想要运力推开他,不想少年此刻像是一座时刻就要爆发的火山,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他几乎是从胸中发出了低吼一般的声音第三次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婴竟觉得,此刻的他,比前世还要可怕得多。
她看着少年那双眼,记忆中虽然讨人厌,但是却明亮如星的眼睛,现在像黑色的漩涡像要将自己吞噬。
天婴觉得如果自己不解释,这发疯的小兽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可是,天婴心中实在不屑与他解释,只是这么执拗地与他对视着。
这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放开她。"
带着不怒而威的威慑。
天婴抬起头,这是她搬过来后第一次见到容远。
容远再次穿回了白衣,白衣让他更加出尘,却也更加显得冰冷。
他一双淬冰般的眼,落在青风的身上。
那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威压。
像凝结千里的冰原。
却也像一场滔天怒焰的冰火。
容远对于青风来说,向来是师长一般兄长一般的存在,也是自己飞升之后,北极星一般的存在。
永远指引自己。
而这一刻,青风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与他这么对视,用那双深渊一般的双眼。
天婴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奇怪。
那种奇怪的涌动,让天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之余,也有些窒息。
终于,青风败在了容远的威压之下,他松开了天婴的手臂。
天婴发现他居然在自己手上留下了一道红痕,她揉着手臂,愤怒地站起来。
青风却道:“兔子,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跟神君说。”
天婴确定,青风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他支开自己,准备去劝诫容远,让容远离自己远一些。
这些倒也不是天婴的空想,毕竟前世,青风就是这么做的。
天婴懒得淌这滩浑水,她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房间。
跪坐着的青风,缓缓站了起来,与容远对视。
天婴落下的梭子拖着一根红线,慢慢滚到了两人之间。
青风终于开了口:“神君,你是什么意思?”
青风紧紧攥着拳头,凝视着容远。
容远目光上移,慢慢扫上了他的脸,他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放肆。”
他声音低沉,冷冽,带着不怒而威的力量。
青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以下犯上。
容远于他来说是师长一般的存在,绝不可忤逆的存在,自己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此刻容远静默地看着自己。
依然像一尊冷漠,庄严,无动于衷的神像。
被他如此凝视,青风瞬间觉得自己那些心思无处遁形。
一滴汗从他的额角缓缓流下,过了须臾,他半跪下来行了礼,“神君,属下失礼。”
容远冷冷扫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仍然一言不发。
青风跪着,却还是扬起了头,眉头紧蹙,“神君,你对天婴,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吧。”
容远垂眼看着滚落在地上那根绕着红线的梭子,“你想的是如何?”
青风咬着牙,那些话他本不该说出口。
可是他这个高度正好看见床上凌乱的被褥,一种心烦意乱再次涌上心头。
他终于沉着嗓子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占有。”
是的,是占有,而不是喜欢。
在青风心中,他们对天婴根本不配提喜欢两个字。
在前行的道路上他知道容远有多坚定,也知道他们的责任有多重大,断不会为了儿女私情放下肩上的责任,放弃献祭草种。
那“喜欢”二字 ,他没有资格对天婴提及。
哪里有人会一边喜欢一个人,一边又要去伤害她呢?
于是他想到的,是男人最原始的欲与望——占有。
就像自己看着那盏冰灯就像买下来一般。
哪怕是容远,都未曾想到青风会说出这样的词。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看着他紧蹙的眉头。
却也猜到了他心中的意思。
青风乃是凡人飞升,过于年轻的他有着凡人根深蒂固的思维。
凡人们只有短暂的寿命,却总想着永恒。
而活了太久的容远见解和对万事万物的感知,与他们不同。
见多了太多的生死,他从不想永恒,他知道除了生生不息的万物繁衍轮回之外,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永恒。
百年,千年,万年,在他眼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以他并不认为百年后要天婴的命,就不能在这百年的时间对她好。
但是她那句“不值得”却是一盆凉水给他当头而下。
自己今生对她的特别,更多的是源自前世那些回忆。
而那句“不值得”是对前世两人关系的否定,也是对自己的否定。
那日他离开后,不再踏入这个房间。
这段时间,他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反常的举动。
无奈他没有什么男女之间情爱的经验,他的藏书阁中也没有类似的文献。
他看的所有书里,与情爱扯得上半点关联的,应该是那本《仙君的风流艳史》。
但那本书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你情我爱。
或许如青风所说,他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因为自己的占有欲,而她的离开带来的恐惧,只因为她身上的草种。
是他,弄错了这种感觉。
容远弯腰拾起了那根梭子,缠绕着上面的丝线,淡淡道:“我并未和她同房。”
容远说得直白,被戳穿心思的青风一下子红了耳根。
但同是男人,青风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松懈下来后,他就变得尴尬起来,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那床,想着兔子的尿性,“我一时忘了,她从来不叠被子,之前房间还要我去整理。”
听到此处容远瞳孔微微一动,却依然敛目,继续绕着手中的红色丝线。
青风再次向容远认错。
容远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青风毕竟少年性情,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从地上一蹬而起,捡起地上的兔子灯跑了出去,脚步矫健欢快。
青风离开后,容远将绕好丝线的木梭放回了织布机上,走到床前去理那凌乱的被褥,一靠近,却闻到了少女若有若无留下的青草香,他放下了手中的被褥,向床前走去。
天婴在树下看着月桂树下那几只幼鸟,青风提着兔子灯,跑到了她身后。
青风:“喂,兔子。”
天婴白他一眼,装作没有听到,只是继续抬头看着窝顶的鸟。
天婴知道容远应该是跟他说清楚,解开了误会。
只是解开了就解开了,他又跑到这里烦自己干嘛?
青风背着手看着鸟,“那么喜欢,我给你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