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2页)

照得这夜色明晃晃如同白昼。

沈鸢看了卫瓒半晌,文秀漂亮的眉拧起,却是凑到对方的耳畔,任由那隐隐的药香在耳垂处缱绻。

却是几分别扭说。

“惊寒。”

“你……有什么想要的灯么,我去赢给你。”

……

这一日沈鸢和安王的对话,直到了夜里,仍在卫瓒脑海中纠缠。

随着重生以后,卫瓒一步一步改写未来的命运,他越发意识到,自己关于前世的记忆,尤其是关于沈鸢的记忆,有太多的模糊之处。

这一次倒是想着了一件许久之前的旧事。

他前世见沈鸢伴驾安王左右,高官厚禄,无限风光,不知道沈鸢是否还愿意除去安王。

他不敢问,只给他写了一封无名信,说若心思有变,他不怨怪。

于是离京那夜,他听得外头有人月夜吹箫。

他那时独居侯府,推开窗,便见沈鸢坐在枕戈院的墙头。

那一日没有圆月,只有纤弱的一抹弯钩,沈鸢坐在那钩下,风一吹,单薄的衣摆便在风中翻飞。

那是沈鸢除去年节祭拜,唯一一次回到侯府来。这小病秧子总怕触景生情,从不敢回来多看一眼。

或许也是沈鸢唯一一次主动到枕戈院来。

沈鸢的箫其实吹得并不算好,断断续续、呜呜咽咽的,听了三四遍,也没听出吹得是什么来,只能听出来,也许还是成曲调的。

他知沈鸢吹箫便是不愿见他,只随手抓了个随从说:“出去,你去问问沈大人吹得什么。”

随从闻声去了,低声询问了片刻。

只见沈鸢一听,便面露几分尴尬无奈。

却是好半晌,用吴语唱了一段歌谣。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沈鸢的歌声比箫声动听许多,水一般的温情柔软。

沈鸢连唱了三遍,便消失在枕戈院的墙边。

那是在沈鸢心灰意冷前,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像是一只翩然的白蝶,落在他的墙边,又随着之后北疆的风雪,一并散去了。

可沈鸢,从始至终没变过。

卫瓒在夜里静静注视描摹着沈鸢的眉眼,鼻梁,柔软的唇,乌黑的发。

不知不觉,却是瞧得入神了。

沈鸢便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怎么了?”

“还没回过神儿来?”

沈鸢在外头玩到了后半夜,累得腰酸腿软,这会儿连屋都懒得进,便坐在廊下歇脚。

卫瓒轻声说:“折春,你怎么生得这样好。”

清气朗朗,玉树芝兰。

沈鸢以为他在夸自己的外表。

说不出是得意,还是恼意,沈鸢抱紧了自己的膝,望着夜色嘀咕了一声:“色胚。”

屋檐之下,挂了一排华美的宫灯,丝绦随着风过纠缠晃荡,一阵一阵心旌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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