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页)

有一个阵法在空中转瞬即逝,顷刻间便消散无踪。

“怎么会这样!”粟叶瞳孔紧缩,原本激动的神情在一瞬间消失,面色惨白。将碎成两半的玉佩抓进手中,努力尝试着将其拼合起来。

而四人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粟叶这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心头开始莫名的恐慌。

“学长?”晏流书的面色也还因为刚才的剧痛而有些苍白,此刻朝人走去,伸手想要去碰一下粟叶。

然而粟叶避开了。

片刻的寂静后,粟叶缓缓抬起了头,漆黑望不见底的瞳孔直直看向四人。

那眼神陌生至极,是四人从来不曾见过的森冷与陌然。

“为什么......”粟叶嗓音嘶哑,带着颤抖,“为什么你们没事?”

“阿叶?”言文想要朝粟叶走近,但是粟叶摇着头倒退了一步,黑雾不受控制地从周身逸散出来,将四人都隔绝在外。

“你们为什么还好好的......”粟叶死死抓着碎裂的玉佩,眼眶通红,最终还是有水光浸满,折射出脆弱绝望的神情。

“明明都是按照禁书来做的,为什么他还没能回来,为什么......”

“噗——”粟叶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竟是因为情绪波动过于大加上阵法反噬而受了伤。

刺目的血融入温泉中,被稀释,最终看不见。

“明明......四个替代品有了,全然的真心也有了,阵法也布置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失败了!”

粟叶一开始还只是神经质地低声自语,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响,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癫狂,眼睛被墨黑侵染。

但很快,又是一口鲜血被喷了出来,有一部分溅落在了玉佩上面。那血玉佩便好似不堪重负一般,彻底化作了粉末,洒入水中。

呆呆低头望想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粟叶有些茫然地合拢手,又放开......

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像是反应都有些迟钝了。

刻意变化出来的人类模样缓缓消失,粟叶又变回了原本鬼族的样子。

并无实体,半透明的魂体在温暖的温泉内无力地晃了晃,长发散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粟叶不说话,另外四人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同样不曾说话。

他们都是聪明人,粟叶失控的时候吼出来的那几句话已经足够他们窥见几分真相了。

四个替代品,全然的真心,禁书,让「他」回来......

对方的目的昭然若揭。

但还是不肯接受现实啊,就跟不愿面对禁术失败的粟叶一样,他们也不愿意,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过是一个用来找回什么人的替代品。

半晌,白斐轻轻喊了一声小叶。

粟叶怔愣,像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毫无神采。嘴角不断有鲜血滑落,血珠一串串滴下。

大红的如火衣袍铺散,不沾染丝毫水汽,带着凄厉的美感。

“罢了......”粟叶突兀惨笑,“本来禁术什么的...也就是空想......”

灰败的视线扫过四人,粟叶面上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陌然。因为禁术的失败,再也没有了伪装的心情。

晏流书一怔,此刻粟叶的模样就跟以前在小巷中,说着要替他处理父亲「尸体」的时候一模一样。

无波无澜,就像人类看蚂蚁一般,高高在上,没有任何动容。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了。”粟叶半仰起头,发丝从耳畔滑落,修长的脖颈绷出一道弧线,喉结微微滚动。

“我——”

“哥哥!”容阑清突然打断了粟叶的话,“只要你不说,我不会问的。”

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哀求。

“只要你不说,我们就——”

“我只是把你们当成复活我爱人的祭品而已。”粟叶的声音冷淡冰凉,残忍又不带任何感情,打破了几人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可能性。

“四个与复活对象有相似之处的祭品,再让祭品爱上施术人,加上禁术的阵法,就可以让逝去之人复活。”

粟叶漠然扫过四人,“可是你们没死,禁术失败了,玉佩也碎了。”

“所以......阿叶你要去找别的方法复活......翎秋阙?”言文静静望着粟叶。

曾经粟叶口中不在了的故人,如今四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我们呢?”白斐苦笑,“小叶,你就只把我们当成祭品,没有任何——”

“没有。”粟叶神情未曾有任何的变化,四人的痛苦于他而言就跟路边的一株小草一般不值得多分出去任何注意。

他能毫不犹豫下手献祭四人,自然不可能于四人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何其决绝,何其冷酷。

“学长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晏流书狠狠盯住粟叶,一向清冷的声线几乎带上了癫狂。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骗他爱上他,又能毫不犹豫杀死他,就仿佛曾经那些日子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但凡有点心,都不可能会毫无动容。

但多可悲啊,晏流书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真的恨起粟叶,哪怕知道了对方自始至终在骗自己,想要杀了自己,那些关怀与亲近都是装出来的。

却还是不管不顾接着往陷阱里面钻。

就算到了现在,晏流书想,要是粟叶后悔了,有那么一丝心软了,他都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拿四个人类的命而已。”粟叶冷淡,“要是杀四只动物能够让你们在意的人活过来,你们会不干?”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是鬼。”

精致苍白又鬼气森森的青年把玩着指尖的一小缕黑雾,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一句句将四人伤得鲜血淋漓的话。

“我怎么可能把你们当成同类。”

分明刚才那种剧痛已经过去了,可四人却觉得心头依旧有一种濒死的钝痛感。喘不过气来,脑中一阵阵嗡鸣;

被话语伤得血肉模糊。

所以,那个叫做翎秋阙的,凭什么就能够得到青年的爱,让青年露出那般狂热爱恋的模样,如痴如狂。

凭什么能够得到对方的一颗真心与满腔爱意。

【宿,宿主,还差最后一点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系统被此刻沉重压抑甚至有点杀气的氛围给吓到了,播报的时候都颤巍巍的。

粟叶给这一声弄得险些出了戏,在意识海里回了句知道了。

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也不再多看四人哪怕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

最后,分明是受害者的四人还是先服了输,出声喊粟叶。

然而粟叶连头都不曾回,“禁术都失败了,我跟你们还有什么关系。”

就这么轻飘飘的,将四人打为与路边野草没有任何区别的存在。

多月的相处,竟是无法在对方心中留下任何痕迹,说丢就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