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4页)

裴如烨为了一个乡下来的女人不惜和家里闹得分裂、甚至放弃了那时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而裴如章听从裴老爷子的安排娶了邓家千金、也成功拿下了总经理、甚至董事长的位置!

后来,裴如烨骤然去世。

裴如章永远记得,自己得知这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失去至亲兄长的悲痛,而是一种永远无法对外透露的庆幸。

——好啊,终于再也没有人和他抢东西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夺去属于他的光芒!

再后来,刚出生的裴意被带回了裴家。

裴如章记得,十岁前的小侄子好像活成了兄长裴如烨的翻版,天生聪明又讨人喜欢,而裴老夫妇出于对亡子的愧疚和补偿,几乎把裴意疼到了天上。

那时的裴如章其实暗中忧心过,他害怕长大后的裴意会从他和儿子裴焕的手中抢走一切,可谁料对方居然在十岁那年出了事。

溺入泳池的深水区,没死成但傻了。

对方痴傻后,做了几件蠢事,导致好面子的裴老爷子渐渐失望透顶。

而妻子邓秀亚向来是不喜欢裴意这个小侄子的,裴如章看在眼底却从不拆穿批判,甚至还默许她对裴意的所作所为。

秦以舜说得没错,他和妻子是想趁机甩掉裴意这个累赘,拿傻子换利益,还顺带除去了自家儿子有可能存在的威胁,换谁谁不做?

至于裴意送去薄氏后的死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

裴如章内心的恶意止不住地翻涌,明面上自然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冠冕堂皇。

气氛僵持之际。

邓秀亚再次忍不下去了,强撑体面,“秦以舜,我们这些年对小意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哪一点不配做长辈了?你爸妈躲到云城,你躲到部队,现在反倒跑来替裴意挑三拣四了?”

裴焕见邓秀亚还敢扩大战火,蹙眉制止,“妈!”

当年秦氏夫妇和秦以舜提出带裴意去云城的,只是被好面子的裴如章和邓秀亚拒绝了而已,还大言不惭地说着:多一个孩子我们会养不起?肯定当成亲生儿子来疼!

“怕什么?”

邓秀亚看了看裴焕,忽地像是抓住了秦以舜的什么把柄,“我看啊,他这个当哥哥的心眼才是真正的歪到没边!”

“同样都是你表弟,你从小到大就疼着裴意,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维护过我们家小焕?”

裴焕咯噔一下,心中顿感不妙。

下一秒,秦以舜沉而深的视线就对准了他,“舅妈有功夫指责我,还不如看看你这位儿子背地里都干了什么勾当吧!”

一听战火开始蔓延。

裴老爷子再度出声,“以舜,慎言。”

秦以舜不为所动,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裴焕,“记得吗?小意六岁那年,他高高兴兴替刚刚上小学的你捧着书包下楼,结果呢?”

“站在后排的你却突然把他推下楼梯,幸好我及时赶到接住了他!”

“……”

裴焕心脏一停,在强压打击下,向来善于伪装的脸崩裂出一丝心虚。

这是他藏在内心深处最不敢对外讲的秘密,也是年幼的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恶念’的存在。

他嫉妒裴意受到爷爷奶奶过多的关注,又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认定对方会‘抢走’他的一切,所以才在一瞬间动错了念头。

“那时你哭着和我解释,说自己闹着玩想吓吓小意,绝对不是故意的,还让我不要告诉其他长辈。”

六岁的裴意虽然被秦以舜及时接住,但扭到的脚踝还是红肿起来,看着可怜。

明明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他一看见裴焕在哭着道歉,还是软乎乎地帮着对方求情,还撒娇笑着说自己一点儿都不疼,喝点牛奶就能好。

甚至最后还哄着裴老夫人,说自己不小心玩耍摔倒受伤的。

秦以舜当着长辈的面将这件陈年旧事翻出,他看着裴焕隐隐泛白的脸色,依旧铁着心质问,“是,你可以说你忘了这事,但今天这一出呢?”

“明知道孙业隆对小意心怀不轨,你居然还给那畜生牵线搭桥、找人将小意带进他房间!”

秦以舜走近一步,眼中满是失望和厌恶,“裴焕,你的解释或许能瞒得过其他人,但瞒不过我!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将自己的表弟当成玩物送给别人!”

“裴焕,你的心脏得可怕!在我这儿,你根本就比不上裴意!”

“……”

裴焕的脸瞬间煞白。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点名道姓地指责,从未有过的屈辱传递到四肢百骸,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裴如章和邓秀亚面面相觑,裴老爷子同样惊讶到难以出声——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裴焕是方方面面都优秀得体、光明磊落的好孩子!怎么会想着将裴意送到一个老男人的床上去呢?

可他们同样知晓秦以舜的为人,素日是正直严肃了些,但从不会扯谎编排他人。

秦以舜趁着众人沉默,斩钉截铁地告知,“我替小意把话撂在这里,他和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休想再在他身上打任何歪主意!”

“我这个当哥哥的,现在护得住他,也护得起他!”

“我这人只讲理,再有一次,这亲情面子不要也罢!”

话里话外,都是要给裴意当靠山的意思。

秦以舜收敛了语气中的冷漠严肃,看向裴老爷子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歉意,但不多,因为他心里清楚——

要是裴老爷子不同意这门联姻,他这对重利的舅舅舅妈亦是没办法的。

“外公,我的话说完了,孰是孰非,您老心里清楚。我今天这番话是不好听,改日再找机会单独向您赔罪。”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裴家,只留下一屋子僵持的气氛和尴尬。

裴老爷子鲜少地被晚辈摆了面子,内心自然被不悦充斥,他攥着拐杖的手一紧再紧,最终定定地落在了裴焕的身上,沉声质问:

“小焕,今天在庆功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天后。

帝京第一人民医院。

一位护工急匆匆地从VIP病房离开,关上门后才敢小声嘀咕,“什么脾气?都这把岁数了,不行就不行了呗。”

病房内,地面一片狼藉。

刚刚发泄过脾气的孙业隆正跌坐在床上吭哧吭哧地喘气,他的额头还包着一圈医用纱布,但最让他痛苦的不是额头的缝伤,而是持续性作疼的某处——

因为那日不小心撞上了桌子尖角,导致受伤严重,醒来后连上厕所都不方便,而且医生刚刚的诊断说明,这次受伤还会影响到他的某些功能。

孙业隆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即便上了年纪还是不肯认定这个事实,所以才在极度的震惊和不甘中当着护工的面发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