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3页)
一幅又一幅,堆叠在一起。每一幅上面都有被火撩过的痕迹,又再次被修复,无一例外。
颜老一愣,看向鹿予安。
鹿予安才说道:“从我认识师父开始,师父就在画《雪行寒山图》上卷,烧掉再修复。”从被烧毁的《雪行寒山图》从民间找回来开始,从未停过。
颜老手指细细婆娑画卷怀念道:“是了,如果有谁能够修复《雪行寒山图》,那就一定只有师弟了。”师门传承各不相同,他并没有学习到师父修复古画的本领,反倒是师弟学到了精髓,所以当初也是由师弟负责仿画。仿画修画两者本是一体。
《雪行寒山图》始终没有被立项被修复,就是因为颜老虽然足够了解这幅画,但是却没有足够的手段,所以没有把握。
鹿予安勾起脖子上的红绳,手心婆娑着羊脂玉上的纹路,朝颜老说:“我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画这么多一样的画。”
颜老抬起头看向鹿予安。
“我问了很久,他都没有告诉我。”鹿予安慢慢的说,“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告诉我。”
“他说,他没有用,学了一辈子的画,恃才傲物,连一幅假画都画不好。他一生狂傲,却志大才疏,害的师门的毁于一旦。”
鹿予安看着这些画说,“于是他想着,如果他能够把画修复好,就有面目再回师门。”修复的关键就是砗磲辉的配方。
鹿予安将脖子上挂的红绳取下,将印章放在手里,羊脂玉印章上龙龟栩栩如生。
“师父死前说过,这枚印章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因为——是他最尊敬的人送给他的。”
“他从来没有怪过你。他在去世的前一刻都还想要找到砗磲辉配方,再回来见你。”
颜老眼眶湿润,但被抽干的精气神却慢慢的回来了。
鹿予安放下心来,将画放回到抽屉里。
李老头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去找砗磲辉的配方,但什么都尝试了,都做不到月下清辉的效果,而各种颜料原材料的价格都并不便宜,因此李老头总是过得并不宽裕。
鹿予安将一幅幅画收起来。
他最开始学画画的时候,李老头最先教他就是如何制作颜料,如何修补古画,哪怕后来他眼睛不行,也一直没有放弃过,他现在拿出来的这几幅画作上的砗磲辉的配方其实都是鹿予安和他一起配的。可惜也没有成功。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黑暗中的抽屉中,画卷中高耸入云的雪山上皑皑的积雪,在画纸上散发着如水的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