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5/5页)

他本来想问问泰斯卡能一个人站起来吗,但还是止住了,直接让俯下身让泰斯卡搭住他的肩,然后就这么带着他走。

舆水怜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他一手扶着头顶的毛巾擦拭,小声道:“……透?”

“是我。”

安室透发现他得稍微躬身一点,否则泰斯卡脚不能落地——泰斯卡估计也就一米七出头。

舆水怜只感觉有点冷,但没什么大碍,他说:“……我自己能走,阿嚏!”

波本无奈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少年被毛巾盖着头,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别说话了,先去换衣服。”

“……哦。”

=

公共卫生间外,安室透靠在旁边的树下等待泰斯卡换完衣服出来。

他打开手机,看着hiro发给自己那条被泰斯卡救了的信息。

方才一切都在转瞬间,泰斯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营救。

泰斯卡看起来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把衣服脱了冲下去救人。

泰斯卡的一切行为究竟是基于什么出发点?难不成是他身为黑衣组织的成员,实则是一心向善?

听起来荒谬极了,简直是世纪性的荒诞玩笑。

在黑衣组织卧底的日子里,他接触过太多组织成员。

有的人只当着是一份工作,麻痹大脑心甘情愿的做别人手里的工具,他们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但也对主动救人这种事绝不热衷。

……又不是在演《这个杀手不太冷》。

更别提那些生来就与罪恶和死亡为伍,天生热爱硝烟和战火的人了——这种人虽然不多,但确实是存在的,这些人更不可能会有善心发作的那天。

亡命之徒身上的善心比他们口袋里的钱还少。

一定要说,他更愿意相信组织里都是恶贯满盈的罪人。

泰斯卡营救“苏格兰”的行为,安室透还能姑且认为是对方对组织忠心耿耿,将这种忠心移情到了同伴上。

他认为哪怕那个人不是苏格兰,是组织的其他成员,泰斯卡可能也会舍命相救。

无论泰斯卡出于什么动机,但结果都是他救了hiro。

论迹不论心,安室透才有了要对泰斯卡释放些许善意的想法。

可是现在,安室透似乎判断失误了。

——对泰斯卡来说,救人并非是有范围限制的。

可以是苏格兰,也可以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

看着趴在一旁安静等待泰斯卡出来的安德烈,安室透忽然不知道等会该对泰斯卡说些什么。

舆水怜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拿着两件湿衣服走了出来。

但鞋子还是湿的,他边走路边溅出水来,好像里面经历了一场洪灾。

一头金发在他的疯狂揉搓下变得有些蓬乱,但水分已经被带走了不少,只要稍微梳理下就能重焕光彩。

还在滴水的衬衣挂在他手臂上,安室透终于对自家幼驯染的无奈感同身受,他将那件衬衣从舆水怜手臂上取下,然后叠好开始用力的拧干水分。

淅沥沥的水落在草地上。

泰斯卡也有样学样将另一件下衣取出来拧水,还对着安室透学习。

“泰斯卡。”安室透将拧得半干的衣服递给他,故作漫不经心道:“你刚才的反应很迅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舆水怜不知道他口中的“意料之外”到底指的是什么。

但一定不是指自己反应迅速这件事……波本是在试探他什么吗?

他盯着波本的眼睛看了几秒,说道:“因为溺水很痛苦。”

而他恰好有能力帮助那个孩子,仅此而已。

……对他来说,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这样吗?”波本微笑着说,“我只是有那么一点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

安室透:“我从苏格兰那里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

他模糊了时间,虽然他觉得泰斯卡也不会问。

“泰斯卡,你救苏格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怎么忽然提到这个?

对舆水怜来说这当然是不同的,哪怕他确实对两个人都进行了施救,但用到的觉悟是不同的。

见泰斯卡没有回答,倒像是在思考什么,安室透在想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太难了些?

能对他人进行描述的前提是足够理解,当他本人都不理解时,又怎么能说清楚。

安室透收敛了表情,好像方才只是他随口问的,不那么重要的问题。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舆水怜说:“因为会难过。”

这个词,或者说这个感情,是他刚刚学会的。

“如果苏格兰死了,他的朋友、家人,他重要的人会因此难过。”

会如钻心剜骨般疼痛。

波本还是首次听到泰斯卡说这么充满人情味的话,他颔首道:“原来如此。”

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太多的动容,只因这理由听起来就像是努力的去模仿人类情感的人偶。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泰斯卡也许根本没想那么多。

只是他见泰斯卡欲言又止。

安室透:“怎么了?”

舆水怜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分量还远远不足以相提并论。

他模糊间又觉得这句话很重要,他声音轻了些,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

舆水怜:“……我也会因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