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页)
“听说你不准备当医生了,那正好啊,要是你想当医生,我才不敢找你呢,女医生那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照顾家里,现在这样正好,你医学院毕业的,以后家里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你还能给看看,照顾家里老人孩子也方便……”
……
虞恬光是想起对方的言论,就觉得脑仁发疼。
但见还是要见一下的。
速战速决。
被对方拒绝就好了。
她在心里演练了一遍待会的说辞,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往二楼包厢走。
只是……
是203还是204?
这包厢是虞恬一个月前订的,因为时间隔的有些远,她已经忘记到底哪一个是她自己的相亲会包厢,哪一个是她妈妈的了。
不过好在她把她妈妈的相亲会约在自己的相亲会后半个小时,现在还早,她妈妈和她妈妈的相亲对象一家还不会来,所以就算走错包厢,也肯定是空的,不打紧。
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推开了203包厢的门。
运气很好,一下就走对了包厢。
里面有人。
对方正低头回着手机信息,虞恬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的脸,然而光是坐着,就能看出对方身材非常高大,因为肩宽适宜,简单的衬衫穿在对方的身上,也显得异常挺括。
这间包厢的座位邻着窗,窗外正映入一片香樟树繁茂枝叶打下的阴影,穿梭其间的日光恰到好处般把对方的轮廓照得深邃而有韵味。
因为虞恬推门的声音,对方抬起了头。
眼前的男人皮肤白皙,眉目深刻,鼻梁很挺,整张脸棱角分明线条优越,五官的生相卓越明晰,每一处都很精致,叠加在一起,产生了一种相当高级的美感。
虞恬呆在门口足足快有一分钟的时间。
没人和她讲过,对方竟然长成这样。
由于对相亲并不感兴趣,虞恬都没有问自己大姑要过对方照片,甚至没记住对方叫什么,齐思浩开玩笑说能沦落到相亲的男人多半并不好看,可对方的长相还是大大超出了虞恬的预期。
简直是有些不像人类的美貌。
对方抬了抬眼睛,看向了虞恬。
菱形唇让他看起来有些多情,冷淡的目光却让他又带了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感,仿佛对一切都有种置身事外的疏离。
他的容貌搭配此刻的眼神,形成了一种美而冷淡的视觉冲击。
然后虞恬看着对方微微皱了下眉,像是有些迟疑:“虞恬?”
看来没错了。
这竟然真是那个微信聊天里倒尽胃口的相亲男。
虞恬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内心平静的湖面下酝酿着一场水底风暴。
相由心生这句话,看来也并没什么道理。
这个长相真的让她很意外。
但很快,她收敛了情绪,状若自然地走进了包厢。
她朝对方笑了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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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方的长相确实晃眼,但虞恬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计划。
“我先介绍下我自己,我今年刚毕业,目前还是无业状态,我爸爸在我高一的时候就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妈妈,家里只有一套我们一起住着的经济适用房,我妈妈也就开个小网店,收入一般。”
自曝自己家庭硬件方面的短处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展现自己性格方面的短处。
虞恬看向对方的脸,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那你呢?你现在年薪是多少?”
对方愣了愣,但还是回答了:“大概十几万。”
“税前还是税后啊?”
对方看起来已经有些不快了,但还是礼貌地进行了回答:“税前。”
因为这样的态度,虞恬有些心软,但一想起对方微信上那些大放厥词的偏见,还是咬了咬牙,拿出了尖酸刻薄的面孔:“听说你不是工作好几年了吗?怎么才只有税前十几万啊?”
被故意挑刺成这样,对方倒是还不卑不亢:“按照目前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点,全年免税额是六万,但全国能缴纳个人所得税的人数,还不到一亿人。十几万的年收入,并不至于多差劲。”
他微微抬了抬眼:“所以你的年收入是多少?”
虞恬一脸理所当然道:“我的年收入,不就取决于你的年收入吗?”
对方脸上露出了不解。
虞恬乘胜追击道:“就算我没有收入,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的收入,不就是我的收入吗?”
“所以我才这么关心你的收入呀。”她转头对对方笑了下,“不过也没事,收入这种,还是看家庭情况的,你家里房子多吗?你自己名下有房吗?是全款还是贷款?车呢?买的什么牌子?”
对方对这样直白探听家底的话题果然有些排斥,脸上露出了一些冷淡混合着拒绝的神色,克制道:“这和你好像还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呀!”虞恬表情市侩道,“以后也可能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人,当然要先知根知底的呀!”
对方的声音果然冷了下来:“也未必就会成为一家人。”
说的好!
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吗!
但到这一步了,对方竟然也没找借口要先走,只是表情冷淡地看着虞恬。
难道对方是个颜狗,所以这都还不死心?
虞恬有些心虚和紧张,对方的容貌太过于有攻击性,她都不怎么敢盯着对方看,一时之间更摸不准对方在想什么。
最终,为了保险起见,虞恬想了想,还是掏出了自己几天前刚办的证。
“不管怎样,还有件事我希望坦诚地告诉你。”
虞恬用左手把残疾人证放在了桌上:“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和你说,我的右手有一点残疾。”
对方果然皱了眉,看着桌上的残疾人证,像是有很多疑问。
明明去领证的时候虞恬觉得自己已经接受现实了,然而真的到拿出证的这一刻,她内心还是翻腾起痛苦和难堪来。
她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释然。
竭力隐藏的右手上,还有横亘整个手掌未消退的疤痕。
虞恬不想再看,她几乎是神经质地拿出手机,佯装看了眼,然后朝对面的男人挤出了一个自认为自然的微笑:“不好意思,刚接到消息,我家的猫突然难产了,情况很危急,我得回去带它手术,下次再见。”
她胡乱找了个拙劣的借口,然后便把那本残疾人证藏进自己包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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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在餐厅卫生间里换掉了性感的衣服,摘掉了浑身的珠宝,穿上了自己平时风格的衣裙,卸掉了精致的妆容,再洗了个脸,虞恬看着此时镜中熟悉的自己,才渐渐找回了平静。
自己刚才的表现,恐怕和刚才的男人也不会再见了。
毕竟虞恬确信自己已经传达出了一切应当传达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