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页)

他曾经听过小道消息,说公司的两大股东,唐宁夏和刘长袂,其实都不是千灯河岸真正的主人,他们只是签了代持协议,被推到台前的人。

而面前这个……

主管来不及多想,他现在恨不得使劲扇昨晚的自已一巴掌。

为什么随便听了郑姐的话,为什么轻易给明照判了死刑?

原来私自揣度的刘欣畅不是重点,黑料缠身的明照才真正深不可测。

主管很懂得审时度势,他舔了舔唇,朝谢沂强笑一声:“您的话我听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安排。其实明照的实力很强,面试官也说他长得比其他艺人优秀得多,我也是钻了牛角尖了,这样的紫微星捧不起来,那就是我工作能力不到位了。”

唐宁夏微启唇,语气严肃:“这件事不许外泄,心里有点数。”

主管连连点头。

等出了1707,他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其实有点埋怨唐宁夏。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提点他,偏要等到他犯错误。

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从十七层坐电梯下来,琢磨了一路,他就已经想明白了。

凭心而论,以明照的条件,被选中才是理所应当。

那位幕后大佬,就是想尽可能减少暗中操作的痕迹,只要他不偏不倚,公正面试,就根本不会犯错。

那及时传递过来的黑料和警告,真的是巧合吗?

怎么论坛上的人会知道明照来参加千灯河岸的面试呢?

主管面沉似水,直接找到了郑姐。

郑姐看着面前的领导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临时不许所有人回家。

主管直接了当地问:“明照的黑料是谁在什么时候发给你的?”

郑姐踌躇片刻,才不明所以道:“是……秦凌的宣传昨天告诉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主管沉默了一会儿,很快琢磨出了来龙去脉。

身处这个圈子,每天和各种艺人打照面,谁心里没有偏向呢?

所谓的业内爆料,大多是别有目的。

秦凌的宣传在关键时候横插进来,一定跟秦凌脱不了干系。

听说秦凌和明照还是同学,当初一起参加的男团选拔。

这么想,当年明照突然跌落神坛,恐怕也另有隐情。

只是包括秦凌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一个没根基没背景的小人物,冤枉了也无所谓,每年拖出来羞辱鞭尸也无所谓,仰仗业内人脉斩断他所有前路也无所谓。

主管皮笑肉不笑,用力揉搓了一块酒店提供的巧克力,塞在嘴里,瞪着眼睛,一边嚼一边喃喃:“圈子里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郑姐惴惴不安:“老大,到底怎么了?”

主管耷拉眼角瞥了瞥她,只是吩咐道:“通知明……”他顿了一下,既然是衣食父母,那直呼名字也不太合适,于是换了个称呼,“请明老师六月二十六号来千灯河岸签约。”

说罢,他重重地推了一把郑姐的肩头。

郑姐踉跄一下,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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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外依旧天气炎热。

明照从中京酒店离开,就直接去了京市人民医院。

他的心理医生是明婉迎以前的同事,对他颇为照顾。

明照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心里的纸杯越攥越紧,杯中清水碰撞跌宕,映着他布满汗珠的脸。

他低着头,睫毛沉沉垂着,发梢在眼底留下斑驳的细影,唇内的软肉被他咬的尖锐作痛,半晌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无奈又迷茫道:“陶叔,我见到谢家的......人了。”

陶叔惊讶地挑起眉毛,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了明照几秒。

随后他微微一笑,为了让明照放松,他换掉了医院的白大褂,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明照面前。

“所以你想起了以前好的坏的回忆,觉得病情又加重了?”

陶叔与明照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不过这些事,陶叔并没有告诉过明婉迎。

明照用力抿了下干涩的唇,眉头轻蹙,这次却没有赞同陶叔的说法。

不能说是加重,而是让他迷茫了。

他无法形容再次见到谢沂的复杂心情。

震惊,想念,依赖,无措,愧疚……乱七八糟的混杂在一起,彼此冲撞,撕裂。

其实有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陶叔,当年刚到谢家时,明婉迎曾不厌其烦地叮嘱他——

“你要懂事,让哥哥喜欢你,我和你谢叔叔才不会为难,我们一家才能和和美美。”

这句话曾牢牢刻在他内心深处,直到今日,还如影随形,成为他一部分安全感的来源。

谢沂的漠视会让他感到不安,谢沂的注视,才能让他踏实。

为了治疗心理障碍,他也曾试着恋爱,强迫自己做个合格的男朋友,可一旦和人亲密接触,他就极度缺乏安全感,变得惶恐,排斥,毫无兴致,几欲呕吐。

原以为时间会淡化一切,但七年过去了,再见到谢沂,一切过往痕迹仿佛都被重新洗涤过,焕然一新。

陶叔察觉到他的异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世上没有正确的人生模板,你不必强迫自己和他人一样需要做|爱,需要有性|冲动。”

“我以前也接触过不少和你情况类似的病例,他们有些人虽然无法消除心理阴影,但却会对特定的人产生精神和肉|体的重度依赖,只要那个人全然获得了他们的信任。或许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这样的人,过上独属于你们俩的正常生活。”

明照抬起纸杯,抿了一口凉水,或许是清水带走了体内的燥热,他慢慢的冷静下来。

他知道,这样的特例少之又少,因为想获得他们的信任,意味着远超寻常情侣几倍的付出和容忍。

而几乎所有人都会像秦凌一样,斟酌损益,枉道事人。

他抬头望着窗外赤金的天色,喉结一滑,眼神清冷:“我不相信。”

陶叔笑笑,语气温和:“没关系,但是首先不要折磨自己,在谢家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妈妈已经放下了,你也不必背负着枷锁,觉得与谢家接触就是对不起你妈妈。”

明照眼睑轻轻颤抖,低喃道:“无所谓,反正我和他也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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