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4/5页)

他祖父留下的东西,他的如今的家人,都在太新县,自然不会思家。

井旭点头,这一趟下来,他明显成长不少,有些不明白的事,也在这路上渐渐想通。

这隔间也没旁人,井旭起身朝纪炀抱拳:“这次回去,真的会许久不见,但你我之间情谊不变。”

纪炀同样起身回礼,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等纪炀举起杯,换了句话:“你回去之后,要找谁讲这里的事,可有想过?”

这事?

这自然逮着谁跟谁讲啊!

特别是定江关,实在太厉害了,大讲特讲!

林婉芸先笑了,开口道:“陛下肯定要召见你。”

???

怎么跳到陛下那边?

等纪炀慢慢解释,井旭终于明白。

不管怎么样,他押送的是粮草,这意义可不一样。

而且大张旗鼓从汴京出发,再买粮换船换车到边关,换了旁人,陛下早就让人问问,他家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

要越过朝廷,自己去犒赏将士?

这罪名,可比纪炀当初那句话狠多了。

但陛下没问,从头到尾都没问。

没问不代表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不问,就是默许。

谁让他是帮纪炀,帮陛下亲点的人办事,也等于给陛下办差。

更因为如此,井旭后的侯爷家才会如此上心。

他们这种勋爵人户,想要得朝廷用,要么求荫封,要么科举,要么陛下另眼相待。

现在井旭走得明显后面一条路。

这路虽苦,却也不见得多危险。

所以井旭后的侯爵府感谢纪炀,这一路贴钱贴物毫无怨言。

那话也说回来了。

既然帮陛下办差,办得还是他现在关注的事,那陛下肯定会召见他。

“到时候你要怎么说?”纪炀循循善诱问道。

井旭也不是个蠢人,拍桌子道:“如实说!”

“不对,往惨了说!”

“不对,还是如实。”

“一定要如实。”纪炀给出答案,“如实回答太新县的情况。”

“最好能要批兵器过来。”

井旭:????

三级跳是吧!

先是粮草,咱们自己买了,那也算了。

兵器???

这也是没办法,其他东西纪炀可以自己弄过来,兵器只能依靠上面。

而且这事并不难,他为什么要兵器,兵器很清楚。

透过井旭来要,不过多了一层而已。

让亲眼见过定江关的人来说,只会更有说服力。

而且借此扶持井旭家的侯府,陛下估计也会有考量。

井旭叹口气:“我就是操劳的命。”

这话让人想笑。

你前十几年,哪里操劳了?

井旭看到林婉芸笑,又想到她方才那句话,忍不住道:“怪不得文家四郎为你要死要活,现在竟然自己跑到嵩阳书院求学,不在汴京待了。”

林婉芸还没什么表情,纪炀就道:“看来他已经知道,那事在几方当中,只有他一头热。”

文家。

文家四郎。

看似确实一体,但其中也有差别。

文家四郎以为家里跟他想的一样,又或者以为婚事真由自己的意思。

估计这事,也让他终于看明白。

自己若无本事,在自家也是难说上话的。

去外地嵩阳书院求学,也是一种历练。

井旭琢磨半点,有点明白意思,叹气道:“咱们这种人户,婚事不就这回事。”

“等我回去,估计也要成亲。”

纪炀到现在都没习惯古代的早婚,不过按照现在看来,确实到年纪了。

但提到文家,文家四郎,跟现在的裴家,裴家主,裴家下面管账的人,其实一样的。

他们看似一体,在大多事情上确实能达成一致,但在个人利益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纪炀随口说的话,必然会引起波澜。

只要有私心,那就有缝隙。

井旭等人既然打算回去,很快便会启程。

这路上估计要受不少风雪,可他们一行都是男子,井旭一路下来也已经习惯。

估计回到汴京,会似脱胎换骨。

不过侯府对井旭,既然能狠下心,又为他筹谋,必然让他顺着这条走下去。

十一月二十七,井旭身上裹了厚厚的皮子,带着家丁一行骑马回汴京。

“别送了,回头,回头回汴京,我请你吃好酒。”

“对了,你要的东西,年后给你送来!”

跟着一起送信的裴县令,刘县丞,鲍主簿,全都齐齐看向纪炀。

又送什么?

他这人,来了边关之后,竟然还把侯爷的孙儿招过来?

三十万斤粮草已经够惊人了,他还能弄来什么东西?

这话自然是纪炀让他喊的。

故弄玄虚这事,他做得熟练。

无非让人觉得他背后有人,轻易别动他。

这事也会让边关的吴指挥使知道,在拿到东西之前,那边绝对不会让他有事。

截止到现在,纪炀从十月二十六到太新县,如今十一月二十七。

他这条命已经有了两层保障。

吴指挥使手下一千骁勇将士,还有裴家为着他的示好,也不会动。

另外两家即使想做什么,也要看看他在谁的地盘上。

背后有兵,他也能真正从土地上面撬个缝隙出来。

这头一个要撬的,却是裴家“租”的官田。

刚到太新县那日,纪炀便看到,距离县城稍微远点的地方,其实并未有人开耕。

纪炀更是亲自来过好几趟,这里原本是官田,只是“租”给裴家。

既然裴家种不过来,他可要收回了。

说到官田,自然要提到民田。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自然不用多说。

但官田很大一部分的作用,就是为了平衡地主,少地,无地百姓之间的矛盾。

任何一个朝代发展下去,必然会走到豪强兼并田地,侵吞土地,使其百姓流离失所,然后有血性的百姓们起义。

在漫长时间的税收演化里,田税以及耕田制度的种种变化,基本都是为了抑制延缓这种情况发生。

官田的存在,会让很多少地,无地,没有生产资料的百姓有个喘息空间。

尽量用来调节里面的矛盾。

可看裴地,刘地,鲍地就知道。

这些人贪婪无度,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连官田都敢吞并。

说是租,其实就是占有,其中租金几钱?上面所种何物?是否违反律法?

一概不知。

这样是疆域辽阔的某种弊端。

没办法,太远了。

距离中央朝廷实在太远了。

政令不达,消息闭塞,这才是常态。

但因为太远就不管了吗?

自然不行,他们自古都是血脉相关的同一国家百姓,任何一个皇帝,都会视分裂为耻辱。

只有抱团起来,才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