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页)

不,她不能自乱阵脚,当年参与粮荒一案的人全部被灭了口,若东宫查到了证据早就递去了三法司,何至于今日在这清羽殿闹,他们一定是想逼着霍家自乱分寸,好给他们可乘之机。

东宫啊东宫,即便太子故去,还有一帮效死之臣,不可小觑。

霍贵妃神色平静下来,朝皇帝温柔一笑,“陛下,原来今日皇后娘娘联络朝臣摆的是鸿门宴,亏得臣妾还心心念念替淳安高兴,想着她得嫁如意郎君,宸妃妹妹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宸妃永远是皇帝心中最软的肋,霍贵妃很擅长察言观色转嫁矛盾。

她这话也是暗指皇后结交朝臣,皇后面色铁青,“霍贵妃...”

“闭嘴!”皇帝目若刀斧喝了她一声,他可以容忍别人议储,却不能容忍别人在淳安回门宴闹事。

所有人悉数跪了下来。

皇帝看着乌泱泱的人头,一字一句出声,“议储一事,朕乾纲独断,谁也别多嘴。”

大家应声,并陆陆续续起身。

袁贞却跪着未动,他老神在在开了口,“陛下,议储之事可以不提,但霍家是否操控粮荒陛下必须给臣民一个交代,您且想想,江州本是鱼米之乡,无缘无故却发生粮荒,波及淮南渐而震动朝廷,您可以择任何人为储君,却决不能让那些搅动朝纲,欺君罔上的悖徒祸害社稷!”

霍贵妃擅长揣摩皇帝心思,袁贞何尝不知一位帝王最不能碰的逆鳞是什么。

相比一位公主回门宴,若有人背着皇帝操控朝局,才是皇帝真正不能容忍的。

皇帝沉默片刻,当庭下旨,着新任刑部尚书姚力和佥都御史彭川调查此案,霍贵妃一党冷汗涔涔。

不过今日袁贞犯颜直谏,也为皇帝所不能忍,当场罢了袁贞詹事府詹事之职,将他逐回老家。

经这么一闹,这场回门宴也少了兴致,宴毕,淳安和宁晏一道去给太后请安,走出清羽殿没多久,皇后追了上来,她满脸愧色拉着淳安,“今日实属无奈,母后与你道歉了...”

淳安不在意道,“儿臣也不愿意看见有人以百姓为棋子,搅风弄水。”她私心也不希望三皇子登基,只是她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却知道什么该掺和什么不该掺和。

皇后深以为然,见四下无人,又悄悄问了一句,“驸马洞房无碍吧?”

淳安公主脚步一顿,笑得比哭还难看,“还请父皇和母后放心,驸马好得很。”

宁晏在一旁掩嘴轻笑。

皇后放心下来,对着宁晏她就更有耐心了,眼下朝中暗潮汹涌,太孙方才三岁,除了一帮老臣,真正肯辅佐太孙的人不多,燕翎成了皇后与太子妃最后的希望,皇帝面上虽准许三皇子参与朝事,却也没过于宠幸,私下对太孙又格外爱重,别说是朝臣,就是她这位发妻也摸不透皇帝心思。

皇后只能将主意打到太后这里来,太后不喜宁宣,连着也不太待见三皇子,若能说动老人家为太孙说话,事半功倍,霍贵妃听得皇后去慈宁宫,也匆匆跟来,这不两伙人撞到一处。

挨到傍晚,太后乏了,皇后拖着霍贵妃离开慈宁宫,淳安回了自己寝殿去拿旧物,宁晏便陪着太后说话,太后问宁晏,

“太子妃是不是去过燕家?”

宁晏没料到太后突然问起此事,郑重点头,“是的。”

“翎儿怎么说?”

宁晏苦笑摇头,“世子至今一字不提。”

太后不说话了,宁晏更不敢多问。陪着太后用了晚膳,便是华灯初上之时,一宫婢擒着一盏风灯送她出宫,行到慈庆宫附近,忽然听到一道咳声从角门传出来。

她立即止步,抬目望去,一身玄色王袍的三皇子双手撑在角门,他似乎是喝醉了酒,正在此处吹风,他眼尾微挑,眼神迷离而沉醉,隐隐透着几分颓丧与隐忧,经内侍提醒,三皇子也发现了宁晏,昏暗的光色中美人衣袂飘飘,容颜如画,三皇子倏忽失了神,

宁晏真正折服他的不是她的相貌,而是她泰然宁和的气质,仿佛无数尘烟从她周身漫过却撼动不了她丝毫,这一年,底下的人猜得他的心思,私下也曾替他寻过,却无一人能得宁晏半分气质。

“三妹妹....”他嗓音低沉,目光痴痴凝在她身上。

宁晏心神一凛,当即淡淡屈膝,“见过殿下,世子还在宫门处等侯,臣妇先行告退。”疾步越过角门离去。

三皇子扶额望着她渐行渐远,那纤细的身影很快如蹁跹的蝶,没入甬道深处。

身旁的内侍目若鹰隼般睨着她离开的方向,“殿下,袁贞今日闹事,实则是想逼着霍家自露马脚,那个所谓的学生未必不是饵,您出宫可千万要告诉霍侯,莫要上当,还有,奴婢已买通东厂的刘公公,他告诉奴婢,陛下吩咐东厂介入粮荒一案,奴婢让他顺道查清楚,是何人盯上了霍家。”

三皇子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三日后,淳安那件厚礼被人送到燕翎的书房,彼时燕翎刚从衙门回来,瞥见书房博古架旁搁着一个厚重的漆盒,皱眉道,“这是何物?”

云卓也没头没脑道,“小的也不知,听说是公主遣人送给夫人的。”

“那为何没抬去后院?”

云卓苦笑道,“兴许是许管家搁在书房门口,小的以为是您的东西便抬了进来。”

燕翎抚了抚额也没说什么,本想让云卓抬去后院给宁晏,忽然想起自打泉州回来,宁晏还没来书房陪过他,便道,“去请夫人过来。”

他去里间沐浴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宁晏已到了门口。

这三日燕翎不在府上,她怪想念的,倚在博古架处懒懒凝睇他。

“您这三日忙什么去了?”

燕翎今日穿了件窄袖长衫,修身利落,袖口的莲花纹是她亲自所绣,原本当练手玩一玩,不成想燕翎还当真穿上了,燕翎听得她撒娇的语气,心都软了,

“我这几日将吴平查到的证据转交给彭川,为了不被人发觉,费了些功夫...”他走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那双瞳仁跟墨似的浓得化不开,

宁晏眉尖蹙起,“有把握扳倒霍家吗?”

燕翎眸色微凛,“大差不差。”

宁晏听得心口一松,余光倏忽瞥见那硕大的红漆雕纹箱盒,“这是什么?”

燕翎想起此事悠然一笑,“这是淳安遣人送来与你的。”

“打开瞧瞧...”

燕翎掀开箱盒,入目的是一把奇形怪状的椅子,宁晏十分好奇,示意燕翎给拧出来。

燕翎毕竟在皇宫生活过几年,这些年也常出入皇宫,多少有所耳闻,几乎一眼就看出这椅子是何物,他迟疑地看了一眼宁晏,将椅子拧了出来。

宁晏弯腰下来,摇了摇,“咦,还能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