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3页)

寒酥惊愕而望,嗔声:“您注意些!”

她环顾而望,又后知后觉这里是衔山阁,并不会有闲杂人等。

“过来。”封岌朝寒酥伸手。

寒酥走过去,被封岌握住了手腕。他将人拉到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他拿过寒酥手里的湿帕子,仔细帮她擦净手背。

“试试吧。”封岌沉声,“不能当一辈子胆小鬼。”

她的手背被擦净了,封岌将她的手放开。他环过她的腰身,将人圈在怀里,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人不该困在过去里。”

他认真说话时的口吻总能给人一种力量。

寒酥安静地与他对视良久,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她收回目光,伸手去整理封岌刚刚扯开的衣襟。

封岌皱眉刚要说什么,就听寒酥说:“天寒。”

封岌略抬眉,心里那股不高兴便没了。

“我得走了。”寒酥轻推封岌,“我和山芙约好了。”

“祁山芙。”封岌重复这个名字时,不仅多加了个姓氏,还故意咬重了“祁”字。

寒酥蹙眉瞪他:“只约了她。”

封岌这才松开寒酥。

寒酥往外走的时候还在琢磨着封岌的反应。其实她有一点不理解——她几次议亲甚至还和他的义子议亲过,可让他生气的只有祁朔。

寒酥和祁山芙在瓷器店见面。

“寒姐姐,我原本还担心你不愿意赴约。”祁山芙如实说。

寒酥问:“山芙,我们两家的交情在你眼里这么脆弱吗?”

“当然不是!”祁山芙睁大了眼睛,急急反驳。

寒酥弯唇,捏一捏她的脸颊。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寒酥和祁山芙走到门口朝外望去。

寒酥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将谢云苓重重推倒在地,然后发了疯一般冲开人群。寒酥只是愣了一下,立刻快步朝谢云苓奔去。

谢云苓在寒酥眼里自动带着一层金光。

她可是八百两啊。

“谢娘子。”寒酥扶起谢云苓。

谢云苓脸色煞白,她刚被扶起来就要去追那个男子。

见寒酥有一点疑惑,谢云苓急忙解释:“那是我哥哥。”

只这么一句,谢云苓立刻提裙去追。

寒酥微怔,想到刚刚那男子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一点不放心,跟上了谢云苓。

谢云苓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对寒酥说:“哥哥有时候这里不太好使。”

她指了下自己的头。

寒酥心里惊讶,却不好多问。

谢浪不知从哪里弄了把刀来,一边挥舞,一边声音恐惧地高呼:“我不想死!”

终于追上了谢浪。他倒在街道拐角,颤着手握着刀在身边比划,一边哭一边呓语。

人群围在远处,张望着。寒酥目光轻扫,奇怪地发现路上很多人虽然在躲避,却并没有惊慌恐惧,反而有人叹了口气。

祁山芙从远处追过来,她拉了拉寒酥的衣角,凑过去耳语给她解惑:“前年他从军回来之后就这个样子了。”

在军中受了刺激吗?

寒酥望向疯癫呓语的谢浪,这才明白周围人的态度。

“哥哥!”谢云苓跑过去。

可是谢浪根本不认识她,手中刀乱挥。眼看着要伤到谢云苓,一个茶杯突然从远处掷来,将他手中的刀打飞。

寒酥随人群一起朝茶杯掷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立在一家酒楼二楼窗口的封岌。

长舟挤过人群,压住谢浪的肩,问:“你之前在哪支军中效力?”

谢浪仿佛听不懂,又仿佛被长舟这话刺激得更厉害,疯狂地挣扎。长舟又不愿真的伤了他,控制起来竟有些吃力。

人群主动让开路,封岌从远处走过来。谢浪刚好从长舟手下挣脱,一边语速很快地念着“快跑快跑”,一边脱缰野马般将长舟撞开。他直接逃到封岌面前,抬头仰望封岌,眼里浮现片刻的疑惑。

他再次想逃开时,封岌抬手压在他胸膛,将他压在一旁的摊位上。谢浪拼命地挣扎,可是封岌的手掌禁锢着他动弹不得。

长舟过来,禀话:“将军,此人名谢浪。”

封岌俯视在他掌下蛮力挣扎的人,沉声:“谢浪,军法第三条第十二项。”

“不可惊扰百姓!”谢浪脱口而出。涣散疯癫的眸中有着片刻的晴朗。

封岌沉默了一息,沉声问:“你可认得我?”

谢浪布满血丝的眼眸慢慢聚了神,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他张开嘴,双唇不停地哆嗦。一声哽咽的“将军”之后,他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封岌松了手,他身体无力地滑跪在封岌面前,他抱住封岌的腿痛哭:“都死了!七百九十九个人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他是第八百个报到的人,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封岌垂眼看着跪在身前痛哭的人,他略弯腰,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夸赞:“你做得很好。”

“帮他们活下去,帮他们完成未完成之事。”

牺牲的将士令人敬佩,侥幸活下来的人亦是。

寒酥站在人群里,遥望着封岌。他这十几年又亲历了多少身边人战亡?

她突然知道那篇赞词该如何下笔。

晚上,寒酥开始写那份赞词。写给封岌的赞词,也写战火。

封岌来时,两个人的视线交汇,颇有丝心照不宣的意味。

“还要再忙一会儿?”封岌问。他语气轻松,完全没了白日在外时的威严。

寒酥点头。

“好。你忙你的。”封岌从寒酥的书架上随意翻了本书,然后在一旁坐下翻阅起来。

寒酥将那份赞词偷偷收起,开始抄书。

又过去半个多时辰,翠微在外面叩门禀告梳洗的热水备好了。寒酥这才收了笔,去梳洗沐浴。

寒酥带着一身沐浴过后的水香回来,封岌将手里的书放下,动作自然地起身朝床榻走。

“将军……”寒酥急急叫住他,“其实……我觉得今晚不需要……”

寒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今晚半月欢一直没有影响她。

封岌停下来,半侧身望向她。

四目相对,寒酥先心虚地将目光移开。封岌也移开了目光,他什么也没说,在床榻坐下。

寒酥蹙了蹙眉,慢吞吞地挪到床边。

寒酥刚一靠近,封岌便伸手揽住她的细腰,让她靠近他。一坐一立的高度,让封岌搭在她后腰的手自动向下偏落一些,几乎放在她的臀上。寒酥突然想起一件事,急急问:“让将军准备的东西……可准备了?”

“什么?”封岌不明所以。

寒酥咬唇不吭声,双手抗拒地抵在他肩头,微嗔地瞪着他。

封岌沉思了片刻,恍然。他说:“不会让你怀孕。”

他怎么可能坏寒酥的名声让她未婚先孕,他还没那么混蛋。

寒酥抵在他肩头的手这才慢慢松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