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花(第2/2页)
“一起做也可以嘛,”他看着余昧说,“我又不只是想学插花。”
也是,余煦一开始说的是想了解他来着。
余昧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坐得离他近了一些,开始挑选要用到的花材。
他保留了刚才那支半开的青金石,又挑了一支颜色相近、开得更盛一些的,然后选出一段西番莲藤,开始修剪多余的藤叶。
余煦把猫放到地上,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看他弄,突然觉得学不学什么插花都无所谓了,他好像更喜欢现在这样。
余昧的手生得很漂亮,可能是因为从小练乐器,手指细而修长,像这样捻着藤枝、耐心地一点一点整理,就给人一种缠绵的多情感。
他弄得很慢,整理完那条微卷的细藤,又开始修剪月季多余的叶子。
刺倒是都留了下来,大概是不想破坏植物本身的特质。
其实直到傍晚之前,余煦都没太明白他想弄成什么样——从他的角度看,余昧只是把那两支花先后放进玻璃瓶里,调整高度差,然后加上了一段藤。
但那段西番莲藤的位置加得很巧妙,只在瓶口和月季花瓣边缘找了两个点维持平衡,其余的部分都腾在半空,架出一段舒展的弧度,整体上是个尚未收拢的圆。
做完这些,余昧似乎已经满意了,把花瓶推到茶几中央,开始随意地整理剩下那些花材。
余煦看着玻璃瓶里简简单单的两朵月季,忍不住问:“这样就好了吗?”
余昧点了点头,问他还要不要自己再试试。
也不跟他解释这件作品有什么内涵,要表达什么,好像只是走了个流程,给他展示一下自己会怎么插花。
大概是察觉了他想追问又不敢开口,余昧放下手里的花,终于肯跟他解释几句,却也不是关于今天的作品本身。
“我以前很少用这么新鲜的花,几乎不用,觉得太鲜艳了,看起来很累——不是说颜色上的鲜艳,是那种生命力。”
余煦点了点头,等他继续说。
“所以那时候我收到花,会先把它们醒到盛开,然后一直放着,放到快枯萎了,再用来插花。”余昧指了一下落地窗的方向,“你刚到这里那天,我就把它们放在那里。”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过了几秒才继续道:“我的医生告诉我,插花的过程是对我内心的一种映射,能帮我了解一些我内心深处的、自己也意识不到的东西——所以当时我看着那些枯枝败叶,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没救了。”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两句,像是解释完了,突兀地起身朝窗边走去——然后拉开了窗帘。
傍晚时分的阳光顷刻间淌进来,很浓郁的暖金色,又带了一点儿玫瑰调,装满整个客厅。
他回到沙发和茶几间的空隙里坐下,示意余煦转头看身后的墙。
余煦回过头,一怔,低低地抽了口气。
墙上是那瓶花的投影。
玻璃瓶滤出粼粼的水光,西番莲藤围出一方隐秘的空间,那两支月季立在藤枝之间,一高一低,边缘的花瓣挨在一起,生出几分模糊的暧昧来。
像两朵花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