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炮灰神君又活了(第2/2页)

“我听知情的仙娥说昨日碧霄殿上空似乎隐约有凤啼之声。”

在场仙者无不啧啧称奇:“难不成是凤凰一族凰奕?”

龙凤两族早年定好婚约联姻,结果太子殿下不知怎么的一眼瞧上了谢沉鹿,结果是一腔真心错付,实在叫众位仙家扼腕叹息。

不想三百年都过去了,竟还没有牵扯完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就是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后悔当年选择了。”

若是当真是跟凰奕走的,那当年又何必退婚了?到如今也只能说一句世事难料。

正说着突然有人低咳一声,众人连忙往外望去,而后不由得瞳孔一缩 。

向来整洁干净高高在上的太子内君竟然一身破破烂烂的婚服,满身血窟窿,手里牵着楚倦的手一步一步走进婚堂。

毕方忍不住遮住了小团子的眼睛,小团子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把小爪子放在毕方手上,小声喊:“爹爹?”

他胆子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想喊让他安心的人,为什么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爹爹没有回答他,整个大殿只有缓慢的脚步声,很久才有一只手落在他发顶揉了揉他的小角:“团子乖。”

他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儿,父君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他没来由的害怕,想问爹爹怎么样了,然而父君已经离开了他。

“婚事,照常进行。”

谢沉鹿的声音掷地有声,他那副脸上和衣裳尽是鲜血的修罗模样跟婚事的喜庆全然不符,在场无人胆敢反驳。

有眼尖的仙家不知瞧见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愕然失声:“那是——控魂咒?”

下一刻出声的人嗓子就穿过了一道犀利的灵力,谢沉鹿站在大殿正中,握住楚倦的手,眼睑旁落着一滴鲜红刺目的血渍,微微敛起一丝笑意:“这位仙家在说什么?”

那一道灵力没有致人死命,但穿过人的咽喉,未来数年怕是都无法发声。

哪怕重伤,谢沉鹿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依旧足以让所有人惊惧不已。

谢沉鹿拉过楚倦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扣,走向明光下的殿堂 。

如三百年前一样主持婚事的是德高望重的老君,而这一次在他们身侧还有被蒙住眼睛的团子,一切都跟过去一模一样,可他们分明明白,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这场婚事后来一直是六道三界讳莫如深的话题,据去过的人说那一天太子拜堂都是被压着拜的,也有人说楚倦是自愿的,只有少数人听见就叹气。

控魂咒,利用自己的魂魄链接另一个人的魂魄,左右他的行动,但这是禁术,用就是燃烧己身魂魄,在有记载当中都是生死之战,这是唯一一次用在这种地方。

用上这种禁术也要完成婚事,可见楚倦绝非自愿,也可见谢沉鹿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楚倦是有多不情愿,而他又是有多不甘心,对比三百年前那场婚事,实在让人欷歔不已。

成婚本来该是怎样圆满的一件事,在谢沉鹿这里却只剩下无尽的固执和绝望。

婚事已成,笼罩住整个大殿的灵力护罩终于徐徐消散,一众仙家自然都不想多待,纷纷俯身告辞,乘云而去 ,毕方朝谢沉鹿微微颔首,捂住团子的眼睛离开。

他还小,他不该知道父辈之间那些恨不能同归于尽的恩怨。

整个大殿终于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满殿的红绸依然在风中飞舞,殿门前挂着祈求长久的合欢铃发出清浅的铃声,像是无声讽刺。

洞房花烛夜,缔结良缘时。

谢沉鹿终于支撑不住,捂住腹部一点一点弯下腰,大片大片的鲜血漫过了他的衣衫,也许是婚服太过鲜艳,竟没有任何人发觉他已伤重至此。

他的膝盖寸寸弯曲,而后轰然一声倒在冰冷的灵玉石板上,他想支撑着站起来,然而这一天一夜连续的重伤对他消耗实在太大,哪怕是受天地偏爱的天命之子也不是不会痛不会疼的。

他尽全力才堪堪翻过身来,口中一口一口漫出鲜血来,断断续续,灼目的血色漫过了衣衫在地上晕染开来,像从遍地血腥里开出来的花。

“殿、殿下......”哪怕疼的说不出话来,他还是怔怔的喊着面前的人。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所有法术已然失效,他的禁术再不能禁锢住面前的人,可这个人并没有过来扶住他。

哪怕他伤重至此,在他面前血流如注。

楚倦就站在他一尺之距,殿外已是月上中天,凉薄的月色疏落的落在地上,落在那张他日思夜想的眉眼和灼艳的婚服上,说不出来疏离淡漠。

其实楚倦是这样的,对外人也是从不假以辞色的天界太子,只有对他例外,他以为自己会一直是这个例外的。

口中腥甜不停涌上来,他看着楚倦的眉眼近乎痴了,躺在地上从未有过的狼狈:“殿下,你、你问我还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你、你不知道吗?”

高高在上的神祇垂眸看他,无悲无喜:“什么?”

狼狈不堪的人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凄艳痴迷:“我想要你啊,殿下......”

这三百年拼尽一切,所求不过是你啊,可是你醒了,为什么却不要我了呢?为什么要弃我而去。

神明并不曾怜悯于他,清寒月色下的人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那声音极低,低的恍如叹息:“可你想要的,三百年前不就已经得到了吗?”

“谢沉鹿,当初是你不要的啊,是你亲手,逼死了他的。”

是你亲手逼死了那个爱你护你的人,是你对当年的那个人弃如敝履,如今回头已经太晚了。

“殿下......”

谢沉鹿尽全力牵扯住楚倦的衣角,然而那个人却再未停留,谢沉鹿不肯放手,楚倦不曾停下,直到重伤孱弱的人彻底抓不住,只能任由那角衣衫从手中滑落。

“殿下——”

他勉力想支撑起来追过去,然而全身剧痛席卷了他,只能颓然的抬头,最后所见是楚倦的背影,渡着薄冷的月色,倔强淡漠,像是这一生都不会回头。

——永远,永远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