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生殖障碍的雄虫(第2/3页)
“怎么会不喜欢呢?”那声音轻的仿佛呢喃,却仿若石破天惊一般落在阿莫斯近乎荒芜的心脏。
他用这样轻的声音盖棺定论。
我是喜欢过你的。原来,那样尊贵高傲的雄虫殿下,也曾真的倾心于他。
那样坚韧不拔的军雌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失声,战场上再重再深的伤口,都未曾让阿莫斯落下过一滴眼泪,在这一刻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泪水。
雄虫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他,又仿佛是透过他看向遥远时光深处的自己。
“一开始确实是不喜欢的,甚至有些恨你打断了我的二次进阶,可是后来我查出一些端倪,又想,你又有什么错呢?我从来没有真的怪过你。”
可他放过了阿莫斯,却害了自己。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宽容,依稀是阿莫斯这一生最低谷的时光里唯一的光。
“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再想继续活下去,你知道吗?为了维持生命,我每天要喝十六种药,吃永远没有变化的营养餐剂,每个星期要输入至少三种针剂,从我出生开始一直到成年,病痛就一直纠缠着我,甚至因为打过太多针,连手臂都常年青紫抬不起来。”
“我从前活下去是为了我的雌父,我的雄父不是一只好雄虫,我的雌父这些年能够在军部好好活下来,只是因为我是一只雄虫崽。”
“可是活着真的太累了,永远走不出去的庄园,永远没有尽头的针剂,那时我的雌父已经快要晋升了,我想,等到我的雌父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就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阿莫斯,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将所有虫都调离,趁着里斯出去的时间打翻了药,在我静静等待死亡的世界里你爬了进来。”
也许是天光太温柔,身旁的瀑布又溅落了几滴水珠,雄虫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一层水光。
他哑着声音,轻声问:“阿莫斯?那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如果没有救他,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他现在会长眠于地下,雌父会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明明我待你并不好,明明我根本没有宠爱过你,明明,明明我离开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明明我为你安排好了退路。”
他是如此善良的人,怎么舍得因为他害死一个无辜的雌虫和肚子里的虫蛋。
阿莫斯肚子里怀着虫蛋,帝国以繁衍为重任,雄虫的尸体短时间内不会腐烂,抽取他尸体里剩下的血液,足够撑到虫蛋出生。
阿莫斯肚子里的虫蛋会继承他的一切财产,虫蛋的雌父也会照顾虫蛋而留下,血脉得到延续,就连他的雌父阿麦德斯也能继续留在军部。
这是多好的结局,然而阿莫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他。
当他从快要窒息的水里被雌虫搀扶出来,冰冷的身躯抵在雌虫温暖的脊背上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雌虫犹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那样紧张、那样无措,连带着心如死灰的雄虫那毫无波澜的心脏都跟着微微颤抖。
那时候的他想,如果他就这样死了,这只雌虫会不会为他难过呢?
曾经的阿莫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当他跪在雄虫身边的那一刻,他为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因为雄虫的声音太过虚弱,因为他冰蓝的眼睛太过迷惑人心,又或者是因为他在暗夜里微微喘息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软。
一直到时过经年,他才明白,原来那是未曾说出口的喜欢。
可他来不及开口,楚倦便看着他继续轻声道。
“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因为你放弃离开这个世界的愿望;怎么会哪怕在星际中流亡,饱受过一切痛苦和侮辱,还期望能够再见你一面;怎么会,仅仅因为只是看见你和他站在一起的画面,就疼到呼吸都难以为继。”
他曾经是这样热烈的,不顾一切的爱过他。
“可是阿莫斯,”病弱的雄虫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雌虫,一只手温柔的落在雌虫的脸侧,一只手捂在自己心口,好像每一个字都在消耗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我们之间,是不是总差了那么一点缘分?”
“在我想要和你好好走下去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最多只剩下三年的时间,我当时想,如果我能走到你面前,就让你留下来,那天夜里我一遍又一遍扶着墙壁艰难站起来,无数次摔倒了又自己爬起来,可最后,还是差了那么一步。”
如果他能活下来,他可以庇护阿莫斯,他如果注定要死亡,那么阿莫斯在他死后将再无依靠。
在明知自己已经无法活下来以后,他已经不能那样自私,他们之间永远差那么一点缘分。
“就像我,终究没能走到你面前,”他想努力的笑一笑,然而最终却无法弯起嘴角,“就像当初我让你走的时候,其实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我就会让你留下来。”
他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虫神将阿莫斯带到了他的身边,可当他想要留在阿莫斯身边的时候,却甚至没有力气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他们之间永远差了那么一步,那样犹如天堑一样难以跨越的一步。
阿莫斯不敢告诉他,他不愿意走,他不敢告诉阿莫斯,他想要他留。
是阴差阳错,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尖锐的刀一样刺进了阿莫斯的心脏,他愿意代替他的雄主承受一切一切的痛苦,可他知道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他紧紧的握住雄虫冰冷的手掌,虔诚的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颗已经在历经战场上千锤百炼的心脏此刻激烈的撞击着胸腔,让他每一个字都虔诚到颤栗。
那把磨到坚韧的帝国之刃用满是祈求的哽咽声音说:“雄主,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以前、以前没有缘分,不代表以后没有缘分。”
“您不需要走,您就在这里,无论有再长的路,我都会走到您面前,好不好?”
他已经是帝国军部的实际掌权人,再也不是当年无能为力的罪雌,他不需要他的雄主再为他受任何的委屈,再向他走任何一步。
千万星河他都能走到他身旁。
雄虫冰冷的手掌贴在他炽热的胸膛,却仿佛是一块永远无法捂热的寒冰,再也无法为他生出任何暖意。
阿莫斯却固执的不肯松手。
他抬起头,那双灰绿色的眼被咸涩的液体所占据,他用了最高规格的礼数,不再是单膝而是双膝跪地,一如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雌奴。
“雄主,我对不起您,可您是否愿意让我用余生来偿还我所犯下的罪孽?”
“赫尔卡星还在,艾克斯和我都在,我们能不能,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