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诡异但又让人着迷。
*
这天的天气还不错。
深夜一场雨之后,第二天凌晨便从厚厚的云层里冒出来了一缕金黄色的阳光,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挣脱了束缚,肆意妄为地绽放着。
径直照耀在了两个少年的脸上。
走在前面的清冷少年,他双手捧着一个稍显厚重的黑色木盒,有条不紊地走在杂草丛生的泥路上,而在他背后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看起来动作有些笨拙的可爱少年。
唐凌小心翼翼地挥开了眼前的杂草,然后艰难地躲开因为下过雨而显得有些泥泞的地方,心里直犯嘀咕——
“为什么不去那种比较干净的公墓啊……”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来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要不是今天来了,他还真不知道作为繁华大都市的A市也会有……额,这么原生态的地方,好似从未开发过一般。
也不知道白以涪是怎么找到这种破地方的。
话说回来,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自己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在白以涪的身上经历过了好几个“第一次”,更别说现在还要陪着他跑到这片荒山野岭里走路……
感觉这辈子的苦都快要吃完了。
唐凌看着眼前少年瘦削但挺拔的背影,忍不住撇了一下嘴,看来想要跟着某个主角受混,果然还是得做好吃苦的觉悟,毕竟人家可是原著中的灵魂人物啊,那肯定会有很多考验的嘛,不然以后还怎么飞升?
他理所当然地如是想着,全然忘了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也只是单纯要跟主角受组CP卖个腐提升一下人气罢了。
而现在他却非常自然地把自己带入了白以涪的人生之中,甚至开始考虑起了跟对方混的后果,并且到最后还不由自主地说服了自己……
“到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唐凌没刹住车径直撞在了对方的后背上,一股熟悉的薄荷味飘入了他的鼻腔里,经过一场跋涉,感觉都有些淡了。
唐凌揉了揉鼻子,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啊到了么,这是哪里?”
白以涪顿了一下,然后给他让开了位置。
只见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了起来,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静静地流淌着,如一条漂亮的银链横亘其中。
“这是……”唐凌愣了一下,然后眼带询问地转头看向了身旁那个一直显得十分平静的清冷少年。
打一开始他心里就有疑问,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而且还是在一条河边……感情他们走了老半天就是来玩水的?
“累吗?”白以涪突然轻声道。
他将手中的黑色木盒放在了一块干净的岩石上,并且脱下外套搭在了那块巨大岩石的另一头,随即又将唐凌给拉了过去,轻轻地按着肩膀让其坐在自己事先铺好的外套上面。
然后他在唐凌的面前蹲下了身子,十分自然地抓起了眼前少年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打量。
在这双稍显肉感的手上,原本白嫩的肌肤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痕迹,而且一路上难免会沾上一点泥土。
于是白以涪便拿出一块手帕沾了点水,垂着眸给他耐心地擦拭着手上的污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那一双手再次恢复了白净的可爱模样。
擦完手之后,他轻轻地揉搓着少年的指尖,突然出声——
“其实……你不必跟过来的。”
唐凌愣了一下,然后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地抽回了手,哼哼唧唧地说:“你这家伙——”
“哼,该不会是在嫌我给你添麻烦吧。”
他只不过平时缺乏锻炼,身子骨差了点,走路走得慢了而已,这就开始嫌弃上了?
白以涪:“……”
“没有,我很感激你。”他顿了一下,然后解释道,颇为无奈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那你啰哩巴嗦干什么?”以唐凌非常耿直的脑回路根本就无法理解白以涪的想法,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个大男人。
见他又要来抓自己的手,于是唐凌便将自己的双手藏在了背后不让他碰,“那个……我已经没关系了。”
“你还是赶紧去干正事吧。”
他朝着身旁的黑色木盒努嘴示意,虽然不知道白以涪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他会始终站在这里看着的。
*
正值中午。
太阳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刺眼而明媚。
汩汩流动的清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还能通过清澈的河流看到静静躺在底部的鹅卵石、摇曳的水草以及在其中穿梭的小鱼。
少年站在了河边,默默地看了许久,紧接着突然打开了手中的黑色木盒,就在这时——
一阵无端升起的风蓦地吹过。
不远处传来了树叶窸窸窣窣的响动,少年的黑发被吹了起来,在风中凌乱地舞动着,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以及那双如幽潭一般宁静的桃花眼。
微风钻入他的白衬衫里,衣角于风中不停地翻飞,远远望去总给人一种即将要飞走了的错觉。
接下来,白以涪将木盒子里的骨灰缓缓地倒在了河里。
“等等——”唐凌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干嘛要这么做?!”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入土为安么?
结果白以涪却头也不回,静默了半晌,就在唐凌几乎要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对方突然出了声。
就这么缓缓道来——
“那一天,她给我留下了两样东西。”
他的语气很冷静。
“一样是她仅有的遗物,而另一样……”
“则是一封遗书。”
唐凌听完之后愣了一下,那主角受的养母岂不是早就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最后的遗愿就是让我在她去世后把骨灰洒在这条河里,并且嘱咐我从今以后不要再去祭拜她,就当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也包括她在内。”
“在遗书的末尾,她希望我以后能够过上新的人生。”
白以涪一脸平静地叙述着。
唐凌缄默不言。
说实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
他竟然也能够理解养母的做法,表面上看似绝情,实际上却蕴藏着深沉的母爱。
主角受最大的心理阴影就是来自于那个可怕的童年环境,一个贫瘠但又贪婪的穷乡僻壤,在那里,他从小就见惯了各种丑恶,也经历了很多苦难,给他的幼小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所以养母很清楚,对白以涪最有利的方式就是斩断过去的一切联系,而自己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把她的这根稻草给拔除了,那么白以涪就会彻底解脱,然后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