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第2/3页)

齐妃满心满眼都只有儿子,宝贝似得问:“如何?你那福晋这几日可是没伺候好?怎的额娘瞧着都瘦了?”

弘时摸摸自个的脸颊一侧,些许出神,很快反应过来敷衍:“儿子不过就是忙了些。”

李氏嘴笨,就喜欢说大实话:“你能有什么事儿?你汗阿玛不过瞧着大婚才封你个贝子,府邸都没赐下来,还带着福晋住在毓庆宫旁的南三所呢……”

弘时最受不得他额娘这一点。

别人不爱听什么,她偏要揭什么短。

怪不得上了年纪之后,汗阿玛不爱寻她!

弘时冷着脸打个哈哈,想把这话题给抹过去。

齐妃呢,没注意儿子的神色,只想着唠叨说些八卦。从弘时的福晋太蠢,一直说到了佟佳太后身上。

想起方才在慈宁宫时,佟佳太后莫名其妙的几句话,说的她云里雾里,齐妃就不免烦躁。

李氏从前在藩邸就是喜欢跟儿子说些有的没的抱怨的话,今个趁着弘时在场,索性将大宫女儿也赶了出去,跟儿子说个畅快。

自从进宫以后,她可是憋坏了。

齐妃剥了个甜桃递过去:“你可不知道,这西宫太后是越发难伺候了,今个到了这一旬该请安的日子,额娘不过是没有如皇后她们那般早早过去候着,可也没误了时辰,就要甩脸子叫本宫难堪。”

弘时闻言眸光一沉,接了齐妃递过来的桃子,笑了笑随口道:“哦?说的什么,竟叫额娘气成这样?”

“哼,还不是这回河南受了灾,太后她老人家说得带头缩减内廷开支,多出来的拿去做个治河的贴补聊表心意。”齐妃抚了抚钿头,“这几日皇后娘娘跟年贵妃都扮的素了些,可不就拿本宫开刀了。”

“不就是个首饰嘛,还给本宫扣了一顶大帽子,说什么‘教导无方,一样也没管好,四下漏风都不知道’,叫熹妃知道还不定怎么笑话本宫呢!”

弘时听得将膝上的拳头攥紧了,面上仍旧强装镇定:“怕是借着额娘敲打那群后妃呢,年羹尧大年初二不是公然与祖宗规法对着干吗?皇玛嬷是佟家出身,说不准是讲给年贵妃听的。”

齐妃是个没有自个主意的,儿子说什么,她都连忙“对对对”。

她听了弘时的话,便觉得事实定当如此,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太后身边那叫玉竹的丫头,腕子上都戴着个鎏金镶珠的扁口镯子,定是她赏下去叫戴上的,怎么本宫就戴不得了?”

弘时只是寻个借口蒙骗他额娘,心中早就乱成一团。

他近日从宫外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沸沸扬扬,说汗阿玛在河南微服,遇上桃花汛,生死未卜。

那话传得有鼻子有眼,他这个宫里的阿哥都有些信了,连日来有许多小动作。

他生怕自个漏了什么馅,佟佳太后这是意有所指。哪里还有心思听齐妃再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迎合两句,起身便遛了。

齐妃追在后头忿忿然:“定是董鄂氏又在背后捣鬼……”

紫禁城的阴冷是叫人骨子里打寒颤的,齐妃只穿着单衣到底立不住,囔着鼻子连忙又回屋了。

弘时出了内廷,却并不往南三所去,踌躇半晌,又跑去了养心殿。

苏培盛这回被特意留在了宫中,来什么人一律拦着,就一句话:“皇上近日偶感风寒,不见人。”

弘时不是头一次来了,苏培盛只做出个动作,他就明白了。

弘时皱眉:“汗阿玛病了这么些日子,也没瞧见太医院的进进出出,如今看都不叫人看一眼,怎么放的下心。”

苏培盛笑笑:“三阿哥有什么话,可去慈宁宫问问太后她老人家,这些个事,万岁爷与太后娘娘都是知道的,奴才到底只是个传话的,您就甭为难了。”

弘时眯眼又打量了明间关得死死的大门。

他刻意每回都赶着早晚膳的时间过来请见汗阿玛,怎么没有一次能看到司膳太监和领侍太监的身影?

弘时捕捉到些什么,再去瞧苏培盛的笑脸,疑心更重了些。

这几日,他连隔壁毓庆宫里的动静都听不到,问起来,奴才们只说四阿哥与五阿哥被罚去了皇庄,具体为什么被罚,罚去哪处,他们却什么也说不上了。

弘时只觉得心中气越来越不顺。

他从养心殿出来,回到南三所,想了半晌,抬手唤了贴身太监福喜过来,吩咐他明日在天街前头守着隆科多,带句话请大人移步见一面。

皇上今日都没上朝,只分了三处叫人代劳瞧瞧不打紧的奏折。

畅春园中马齐那一处本就忙活的是新政推行之事,没改动;

朝中却是分了张廷玉与怡亲王允祥两拨,隆科多心中不爽,但面上还是寻了怡亲王做事,只有事进宫来隆宗门内,到军机处找张廷玉相讨要事。

弘时这一等又是两日,好在到了第三日,总算是抓到了隆科多的人影。

南三所里头如今就弘时一家,隆科多过来,还顾忌着避嫌,不愿进去小坐片刻。

事实上,在这次之前,他们明明已经接触过好几次了。

弘时心中有些气恼,却还得笑着套近乎:“汗阿玛从前是养在孝懿仁皇后宫里的,如今西宫太后也是孝懿仁皇后的妹妹,汗阿玛私下都喊佟选一声舅舅,咱们便是自家人。”

“都是自己人,请佟选进去喝杯茶,聊几件正经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隆科多听到正经事,扬了扬眉梢。

他这些日子心中也急。这回皇帝所谓的风寒之症,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他什么都不知情。直到宫外流言四起,传圣上在河南遇了刺……

隆科多心中一个咯噔。

河南?

雍正万一查到点什么,不就找到他头上了?

隆科多不敢相信雍正真的一声不吭跑去了河南,只想找人打听打听,可张廷玉允祥却总是装傻充愣,油盐不进,定然知道些什么。

隆科多打探不得,手中的兵权也仿佛明里暗里被允禵和允祐牵制着。

只不过,这二人如今虽然在八旗大营有些威信,他却还不至于当成可以抗衡的对手。

重点在年羹尧。

他们过年之前还有往来,元旦大朝会之后,雍正突然叫年希尧回京,擢升工部右侍郎,他家中的夫人也在这之后跟他们断了联络。

隆科多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没了年羹尧的动向,他慢慢起了疑心,觉得年羹尧先前跟他提起的讲和意向全都是套路,跟雍正二人里应外合,演给他看的!

隆科多想再探年羹尧的底,必须得有个路径。

如今,弘时上赶着送上来,便成了他十分满意的棋子。

隆科多跟着笑了一嗓子,拱手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