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2/3页)
敏若笑了一声,忽然倾身一左一右将她与还懵懵懂懂地思考着的绣莹抱了起来,她道:“好,只要你们勤于学习,毓娘娘相信你们一定都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的。”
静彤用力抱住了她的脖子。
敏若的力气说小不小,但同时抱两个六七岁的孩子还是勉强,只抱了一下就把二人放下,并叮嘱道:“今日咱们说的话,大姐姐说的话,都不可以往外说,知道吗?”
绣莹眨眨眼,茫然地问:“额娘也不行吗?”
静彤也看向敏若,敏若略一思忖,道:“若要叫额娘知道,就要把毓娘娘刚才的话也说给额娘。”
不叫她们将今日之事传出去,防的不是她们的额娘,因为眼下看来荣嫔与兆佳常在都是全心为女儿考虑之人,她们只会希望公主们能过得好,哪怕这个好是世人眼中的“叛道离经”。
防的是慈宁宫里那位年老成精的老祖宗。
便是康熙知道也不怕,相反,无论作为帝王还是作为对女儿们尚有慈爱眷顾的父亲,他知道了都只会支持公主,而不是打压。
在作为一个封建时期的男人的同时,他首先是一位帝王。
帝王不会拒绝权利,不会拒绝对边藩的绝对掌控。
这日之后,敏若等了两日,康熙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钟粹、启祥二宫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叫她撇掉心中原本的一部分筹划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感慨于荣嫔与兆佳常在的慈母之心。
那日之后宫里都知道荣嫔忽然挑了二公主一个自幼乳母的错处将她赶出宫去,荣嫔不可能不知道当日之事;而兆佳常在,虽然敏若与她只是少少数面,但不难看出兆佳常在是个心思细致的人,而从静彤日常的言行中也能发现她对兆佳常在的依赖,她们母女感情深厚,静彤又小,怎么也不会瞒着兆佳常在的。
如今两边仍然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公主们还是每日来上课,并且绣莹比从前精神更振奋百倍,静彤也更为刻苦用心,就足以说明她们的态度了。
果然不管什么年月,都是有娘最好。
那日之后,永寿宫一切皆如往常,只是敏若翻看各种正经书更多了、时间也更长了,往往坐着一读书就是一下午,凡有感悟必要写出来,从头到尾整理一遍,整理得思路清晰之后却不能留,一切都焚烧干净,不留半分痕迹。
她是半桶水磕磕绊绊上路,只有不断学习精进,才能交给容慈更好的、日后交给绣莹与静彤更好的。
她所接受的知识多数来源于从小在家中受到的熏陶,前世在宫中也曾刻苦学习过,算是略有感悟,但学习与输出过程是不一样的,只有将脑海里的知识总结归纳拿出来输出给别人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拥有的知识有多浅薄。
因为输出的速度总是大于输入速度的,如今敏若教起容慈来还很轻松,但如果想要成就容慈的野心,容慈需要学的更多,她要走在前面带领容慈的脚步,就必须也学习更多。
幸而有前世的阅历,她慢慢吸收、梳理着新旧知识,头脑思维愈发清明。
大体上的懒散政策当然没有被改变,敏若如今只是有危机感,并不代表她的学识不足以教授容慈。
容慈想要把她掏空……在正式成婚离京之前怕是有些难度。
敏若这属于居安思危,但其实真算起知识含量来,敏若教她们几个真的是绰绰有余的。
二月末,三藩前线大捷的消息终于传入京师,康熙又是一连几日的春光灿烂。
本来他是想拿捏一下敏若,等着敏若迫不及待地来问他会如何封赏法喀,不想敏若却每日仍泰然如常地,与公主们读书授课、品诗赏画,固定活动就是每天下午在庭院里挥舞鸡毛掸子,他颇为茫然不解敏若这一行径,随口问了一嘴,敏若告诉他是在“保持手感”。
这日康熙总算是按捺不住了,问敏若道:“你就不打算问问朕会怎么封赏法喀?”
敏若下意识看向一旁瓶子里插着的鸡毛掸子,康熙也疑惑地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你这几日好不对劲。”
“他既立了功,皇上您总不会亏待他。我问再多又有何用?不如留着些悬念,等他回来再知道。”敏若笑道。
康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朕还偏就不给你留悬念了。兵部有一个满侍郎的位子空着,叫他先去历练着。另外,侍卫处将要空出一个领侍卫内大臣的缺,叫法喀先领上。”
领侍卫内大臣的位置从来都是皇帝心腹坐的,仁孝皇后的阿玛噶布喇、叔父索额图、康熙所倚重的佟国维与他的表弟鄂岱伦都做过领侍卫内大臣,法喀上辈子也进了侍卫处,但最后只混到二品的内大臣就被革职了,这辈子倒是直接空降做到上司的位置上去了。
若是原身的记忆没错的话,敏若记得颜珠未来的老丈人佟国维是在明年才被授为领侍卫内大臣,法喀这绝对算得上是弯道超车了。
敏若心里想着,脸上却有些迟疑地“啊”了一声,康熙看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法喀毕竟尚且年轻,仍缺历练,虽得皇上信重抬举,做得几件事情,可他究竟年少,心气浮躁,怕担不得您这样的信任。”敏若缓缓道。
康熙笑了,“也奇,你这个做姐姐的还不盼他高官厚禄?怎么这会反而说起丧气话来了。”
“做姐姐自然盼他高官厚禄荫庇妻儿,可臣妾亦是您的贵妃、大清的臣子。”敏若道:“自该先为您考虑、为大清考虑。法喀毕竟年少,轻狂气未散,臣妾是怕您日后在他身上失望。”
康熙深看她一眼,语重心长地道:“朕知道你是为朕考虑、知道你对大清忠心、也知道你放心不下法喀,可你做姐姐的有时候也信得过他些,他回来之后就是要成婚的人了,朕如他这般年岁,已除鳌拜,他也做成了两桩事业,等再娶了亲,心就定住了,更可以大展身手。我大清八旗,如今正缺少如他这般的年轻悍将,朕主张提拔他,更是为了鼓舞八旗年轻子弟的士气。不然旗军中一个个的……”
他眼光微冷,将话咽了回去,没说与敏若听。
敏若听了,也无法再多言,只道:“只盼您多磨砺磨砺他,休叫他未做出几件大事,先仗着少年功勋轻狂起来了。”
“你放心!朕也算他的姐夫,怎能不为他考虑?”康熙拍了拍敏若的肩,动作并无狎昵,倒有几分哥俩好的意思,也不知他觉没觉出不对来。
康熙继续抒发他的豪情壮志,“古有冠军侯霍去病,朕看法喀也不弱于他什么。汉武帝北攻匈奴收复西域,朕平定三藩,再征噶尔丹、图开疆扩土,也不弱于他刘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