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夜风(第2/4页)

高高束起的马尾扫过那轮脖颈,在紧致窄薄的腰部转动的同时,发梢扫过半张垂着眼的侧脸,一点红似鲜血的眉尾痣从中露出。

冷淡到极致的神情,但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凌厉又漂亮,每一个转身都严丝合缝地咬死在低沉的重音上。

恍惚间,好像和五年前在台上佩着麦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海风微凉,但苏冶脖颈上蒙着上一层细细的薄汗,在各式各样的光线下闪闪发光,宛若一颗刚从海水中褪出的洁白蚌珠,滑落一两滴水珠,顺着莹润的外壳淌落。

顺着衬衫的皱褶,仿佛能看到包裹之下牵扯拉伸的肌肉。

没有一个人觉得海风太寒凉,因为包裹在其中的苏冶实在太有杀伤力,像一团融化冰晶的火,激得人头皮发麻。

太漂亮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唯一想法。

不少人在录到一半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摄制的按钮。

细雪虽然轻盈,缥缈,一触即化,但如果迎着风落在人的脖颈里,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激起人们最本能的感官反应。

苏冶的最后一个动作停留在一个背影,头部微侧,高马尾倾斜下来,丝丝缕缕缠绕在蒙了薄汗的脆弱脖颈上,脖颈皮肤随着还未平稳下来的呼吸一起一伏。

眼神里的凌厉还没有褪去,微扬的眼尾因为激烈动作发红,和冰寒的眼神放在一起,一冷一热,张力十足。

旁边伴奏的艺人张着嘴,最后一个扫弦过后,场面一度陷入沉寂。

苏冶喘息了几秒钟,像冰块分解成了雪花,凌厉的眼神开始逐渐化开,慢慢转成一种迷糊又柔和的神情。

绷紧的眉尾放松,一双漂亮狐狸眼慢慢弯起,贴在脸侧的发丝晃荡开。

他站在人群前鞠了一躬,一只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贴着自己的脖颈,无意识揉了揉。

在场人群还是一片寂静,连带着直播的弹幕都清空了,画面上只剩下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的苏冶。

苏冶揉了会儿脖子,微长的睫毛扑了两下,收手抱着胳膊肘,开始有点不安和尴尬。

是不是他太勉强了,毕竟五年没有跳过舞了。

该不会出丑了吧?

但他刚才感觉...还可以啊。

苏冶斟酌了一秒,开口道:“给大家献——”

“啊啊啊啊啊!!苏冶!你...啊啊啊啊你你啊啊啊啊!!”

人群里忽然爆起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苏冶一个激灵,看见带宽檐帽的俏丽女生站在人群里,手腕上带着个熟悉的柠檬黄手链,在那里激动得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女生说不出来话,气得跺了跺脚,最后在原地狠狠地鼓起掌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像是涟漪一样,周围人群也回过神来,震破天的拍手声响起。

“小苏哥哥!太精彩了!”

“苏冶!加油!”

“跳的太棒啦!!”

“好厉害啊!!”

俏丽女生边鼓掌边大叫着,泪流满面,“衣服,快把衣服给我穿上!!!”

“是啊,今天又降温了,别冻着了!”

“被风吹着就不好了,注意保护身体啊!”

“把身体养好,下次在舞台上再跳一次吧小苏哥哥!”

不知道又是哪里爆出一声高喊。

“苏冶!你是最棒的!等你五年了,这次不能再走了!不然我杀了你然后紫砂!!”

人群笑了起来。

停滞清空的弹幕又滚动起来。

最后一条还停留在“如果苏冶敢跳团舞,我真的会——”

[我真的会喊他老婆啊啊啊啊!!]

[滚啊啊啊啊啊不准喊!!这是我老婆!!]

[你们不要意淫别人老婆OK?]

[我%&*)^*$&苏冶你……&#*&%#]

[草友友是激动到滚键盘了吗]

[我和我离婚五年的老婆!!!]

[你们爬啊!!!]

[人间细雪一点红呜呜呜啊啊啊啊五年了我狂哭啊啊啊]

[?没记错的话楼上这位是之前狂刷人间盐粒那个吧,这ID我记得很清楚]

[?你认错人了,不要在我老婆直播里挑拨离间]

吃瓜群众一整个就是目瞪口呆住了。

[我淦,这些人不是苏冶黑粉来着吗?]

[你们黑粉真的好几把怪啊...]

[啧,早就看出这群黑粉动机不纯,嘴上说着黑,心里把苏冶那些小习惯记得比谁都还清楚...你们黑粉站地址在哪,我要来检查一下你们有多少存货]

[想空手套白狼,我看出来了]

游客里,那几个起哄的人早就没了影。不少行人走过来,对苏冶说出或是祝福或是夸赞的话,留下零钱,再忍不住悄悄地多看漂亮青年一眼。

那个宽檐帽的俏丽女生最夸张,边哭边笑,反手就掏了几张红票子出来,弄得苏冶赶紧叫她收回去,不要给这么多。

最后那个女生擦掉眼泪,收起苏冶劝回来的钱,站在苏冶面前很认真的开口。

“回来了,就不要再走啦。有人在等你呢。”

苏冶迎着海风微微眯眼,反复默念了几遍这句话,轻轻应了声“好。”

丁天天借给苏冶的尤克里里没有用上,但是小塑料桶派上了大用途,里面杂七杂八装满了零钱。

丁和婉见没有出岔子,松了口气,搬着小板凳过来帮忙点钱,真心实意地落下一句。

“小苏,你的实力真的很不错,未来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苏冶笑着谢过她。

“我帮你点,你去穿件衣服。”丁和婉摆摆手。

苏冶“嗳”了一声,把塑料小桶给丁和婉,转身寻找着崽崽的身影,然后一愣。

漂亮幼崽仍旧抱着他的外套,站在临海的护栏前,一动未动。

苏冶跳舞前他是怎么站着的,苏冶跳完后他仍旧是同样的姿势和位置。

苏冶口中那句高兴的“崽崽”没能说出来。

周围行人匆匆从而来,匆匆而过,短短的瞬间,多少面孔变了又变,略过眼前。

而漂亮的黑发男孩安静地定格在那里,头部低垂,发丝被风吹的微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苏冶心里某处,莫名其妙地泛起细密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男孩安静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沉寂。

漂亮幼崽的眼睛好像有些微红,像是被海风吹着了,但和那份异于常人的安静融在一起,又像是一种不可让人察觉的狼狈。

刚才自告奋勇为苏冶伴奏的街头艺人站回旁边的摊位,唱着一首外文歌,婉转柔和的歌声裹挟着风吹过来,吹在两人身边。

“真希望风能够停下。”

“否则向着你吹去的这颗心该如何是好。”

风越吹越大,漂亮幼崽终于有了动作。

他走过来,把苏冶替他披在身上的外套脱掉,递还给苏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