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4页)

谢揽并未被逼退,以难以估摸的身形速度,躲开那些雨点般的箭矢,刀刃直逼那人的脖颈!

那人能攥住他持刀的手腕,却抵不过他强横如漠上风暴的力量,被冲的极速后退,“嘭”的撞上墙壁,撞碎了半面墙!

那人仓惶倒在地上。

谢揽挥刀斩下!

命悬一线之际,那人喊:“冯孝安!”

谢揽不为所动。

又听冯孝安急着大喊:“谢小山!”

谢揽这才一愣,二叔在他面前喊自己的名字,不怕被知道,看来是自己人?

搞什么,谢揽连忙收手,可这力量出去的太猛,回收极为不易,他抽刀回来时也连退好几步。

手臂垂下,微微发颤。

两侧高楼上弩手退下,只留下一个冯孝安还站在那里。

谢揽仰头看他,险些认不出来。

二叔打理过原本乱糟糟的头发,半拢半披。还换了只银制眼罩,半边蝴蝶翅膀形状,几乎遮住半张脸,

而露出在外的部分,不再像之前一样胡子拉碴,干干净净,露出了精致的下颚线。

脊背挺直了,显得衣衫磊落。

不再像他二叔,像京城里的冯孝安,少了风华,多了沉稳老练。

“你怎么样?”冯孝安落下地,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已经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屑:“你不是都看到了,差点儿死在这你好徒弟手中。”

冯孝安好笑:“你自己非要试,怪我?”

谢揽冷着脸听他们说话,已经猜到此人是谁。

高楼那些帮手用的手弩,和之前裴砚昭用的一样。

声音听着也有几分耳熟,不久之前,谢揽曾在大理寺议事厅内听过。

二叔与他认识,曾经一起犯过错。

只能是沈时行的爹,玄影司指挥使沈邱。

那人将面罩拉下来,的确是沈邱,长吁短叹地摆摆手:“自古英雄出少年,人不服老不行啊。”

冯孝安毫不留情的拆台:“你从前也比不过。”又问,“裴砚昭比着他如何?”

沈邱感叹:“吃了磨炼不够的亏,京城还是太过安逸了。”

“二叔。”谢揽心烦,“我本有事找您,但现在没空说,必须赶紧回去……”

冯孝安道:“今夜有人会闯大理寺劫狱,意图坐实谢临溪的身份,你急着回去将那些劫狱者先杀了?”

不等谢揽说话,沈邱道:“稍后劫狱的是我的人,我可不能放你回去。”

谢揽怒视沈邱:“原来是你们在搞鬼!”

你们中包括了冯孝安。

谢揽写字是冯孝安手把手教的,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会模仿字迹。

但他根本不会将“内鬼”两个字和冯孝安想到一起去。

“你们将我义兄推出来,让众人以为他是我,到底想干什么?”

眼见他恼怒起来,冯孝安不急不慢地道:“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必须要抓住的好机会。”

谢揽仍看着沈邱:“什么机会?”

冯孝安道:“将你从这摊浑水里先洗干净的机会。”

“我不知是什么浑水,现在只觉得一头雾水。”谢揽冷笑,这才转头看一眼冯孝安,眼神透着陌生,“我不认识你,我二叔不是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少寨主指的是死在船上的那几个京畿铁卫?”沈邱背着手,一副久居上位的气度,“那几个都是从我玄影司黑牢里拉出来的死囚,画花了他们的脸不容易辨认,再加上敛尸的铁卫也是我的人。齐瞻文原本派的那只小队,被我关了起来,等风头过了就放他们出来。”

谢揽持怀疑态度:“我义兄说其中一人他记得……”

冯孝安按了下他肩膀:“有没有一种可能,谢临溪也是在撒谎,为了让你们深信不疑那些死者真是铁卫呢。”

谢揽忽然明白过来:“你见过我义兄了?”

冯孝安点头:“你与小嘉成婚前夕,谢临溪去找你,从府上出去时被我见到了,拉着他叙了个旧。”

“你们究竟又在筹谋什么?”一看到这些阴谋家谢揽头就痛。

“说过了,是先将你洗干净。”冯孝安淡淡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做的那件错事么?”

谢揽凝眸。

“我们曾共同组建过一个盟会,起名千秋同盟。”冯孝安指了下身边的沈邱,“那时候我还在国子监读书,他在京畿营里做巡城卫。”

沈邱接着道:“还有一名上京述职的四品武官,一名兵部小官,一名富商,一名江湖人士……”

他们几个出身不同,学识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志向,见不得奸臣横行,百姓疾苦。

所以一拍即合,结成同盟,不断吸收有识之士。

“我们在那乱世里救人,也杀人,但有一些人不方便明着杀,就会使用一种会延缓发作,不易被发现的毒药,来自于我们那位江湖好友。”

冯孝安看着谢揽,“你之前说赤鎏金是姚三娘仿制的,并不是,她手里的赤鎏金,其实是同盟会给她的,我给她的。我们原本就相识,不然我自判流放,为何会选择去黑水城,还不是因为有熟人,否则你爹也不会轻易接纳我。”

这一点谢揽不怀疑。

他还在想那件错事:“你们常以赤鎏金杀人,杀错了人,所以对方的子女前来报复?”

给他们的子女下毒,让他们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沈邱听了这话冷冷一笑:“在同盟会解散之前,我从未杀过一个不该死的人。”

谢揽看向冯孝安:“那是?”

冯孝安并未直接回答,仰头望向夜幕繁星:“我父亲一生致力于完善律法,但在我看来用处不大。律法能制裁的向来只是弱者,真正可恨之人,总有办法逃脱律法之外,修来修去,修之何用。”

默然片刻,“但后来我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常劝我凡事不可急于求成,快刀只能斩乱麻,永远无法将乱麻捋顺。”

可有些才华在身上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自以为脚踏明月,手握乾坤。

冯孝安从不听,甚至瞧不起他父亲。

身居高位,明明能做的更多,却选择明哲保身。

“而我们正是因为太过急功,同盟会发展的过快,超出了我们的掌控。其中最令我们头疼的是我们的结拜大哥,他是同盟会的盟主,当时在滇南都司任职……”

谢揽原本在认真听他们讲故事,直到听见“滇南都司”四个字,神色明显收紧:“难道是我爹?”

“你父亲在滇南都司里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沈邱接口,“我们大哥当时是位正四品武官,若还活着,如今至少也是……”

他大叹一口气,“可惜啊,大哥身边出现一位奸邪小人,是被大哥收入同盟会的一个狗杂种!”

沈邱提起来仍是满脸郁气,“此人才真是狼子野心,一直利用同盟会敛财牟利,坏事做尽!大哥却看不清楚,反被他糊弄,与我们渐行渐远!而且大哥还曾弄丢过腰牌,凭他的腰牌,可以自由进出滇中粮仓。我们至今都在怀疑,当年的滇中粮仓案,会不会是那个狗杂种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