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页)
隋敬棠心情复杂的凝视他,明知不该说,有忘恩负义之嫌,却必须要说:“除了道谢和道歉,我不知还能做些什么,毕竟以你现如今的身份,我们隋家已经给不了你想要的,甚至还要仰仗你高抬贵手。”
此话一语双关,骆清流听懂了。
是担心他以宦官的身份,对隋瑛有什么企图心。
若不达目的,会不会转而针对镇国公府。
骆清流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且十分随意:“无论十年前,还是今日,我都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国公爷不必为当年介怀,更不必担心现在。您信不过我,也应该相信谢夫人的识人之能,她与我结交,邀请我参与此事,足以证明我与他们是一路人。我们虽在朝中各为其主,但心愿是一致的:止干戈,熄战火,愿四海升平,天下长安。”
这番话隋敬棠听进去了,内心待他越发赞赏。
而隋瑛看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无论腔调和气场,都和平时大不相同。
平时的骆清流简直就是谢揽的狗腿子,给她一种感觉,他会得到徐宗献的重用,八成是凭借着阿谀奉承。
原来不是。
冯嘉幼却忍不住想笑,隋瑛会惊讶,是因为她不曾见过徐宗献。
最后这番话,骆清流将徐宗献给学了个一大半,自然是极有说服力的。
直到此刻,冯嘉幼心里的石头方才落了地。
观镇国公的反应,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大动作了。
再看衡王的表情,和谢揽、骆清流交换了秘密之后,更稳稳认为自己已经渡过了难关。
冯嘉幼禁不住摇了摇头,关于皇帝的人选,她曾经和冯孝安谈论过。
冯孝安说衡王瞧着是个干大事的模样,其实骨子里不够果断,有些前怕狼后怕虎,并不是个优秀的君王人选。
这一点谢揽在山顶上也证实了,总让手下人说个不停,自己每次做决定都要思考半天。
小皇帝胜在还是张白纸,仍然有指望。
冯嘉幼上前一步:“国公爷……”
她现在还需要镇国公的一句承诺,才能彻底安心去做下一件事。
隋敬棠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在朝廷没派人来将我逼死之前,我不会做什么。”
他不曾将话说死,但这样的承诺对冯嘉幼来说已经足够了。
稳住镇国公之后,一刻也顾不上停留,冯嘉幼拉着谢揽离开。
“谢千户!”隋敬棠喊了一声。
谢揽才刚随着冯嘉幼转身,又回头:“国公爷有何吩咐?”
其实真正令隋敬棠下决心让步的,还是谢揽的威胁,此子令他不能放心:“我与南疆王有着同样的疑问,以你的能力,当真甘愿放弃你的王图霸业,屈居于人下?”
关于这样的问题,谢揽实在是被人问的非常厌烦了:“我的王图霸业,就是实现我夫人的心愿。只要你们不惹她,永远不会见识到我的能力。”
冯嘉幼抬头看看他,嘴角轻轻提起。
隋敬棠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什么。
谢揽看向正发呆的韩沉:“你还坐在那作甚,走啊。”
韩沉本想呛他两句,又怕再在人前自取其辱,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骆清流抱拳告辞:“王爷,国公爷,小的去帮忙。”
“我也去帮忙!”
隋瑛正要追着他离开,被隋敬棠喊住:“阿瑛,你回来,我有话想和你聊聊。”
衡王被他看了一眼,识趣的先去后厅待着。
隋瑛乖乖走回来,担忧地问:“爷爷,您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你先别管,一年半载的爷爷死不了。”隋敬棠朝门口看了看,“你和那个……”
眼下只有他们爷孙俩,隋瑛低声道:“他叫骆清流。”
“清流?”隋敬棠微微颔首,“好名字。”
“他人也很好。”不知道他是救命恩人之前,隋瑛已经觉得骆清流为人不错,才会在他失踪后为他担心。
隋敬棠又叹一声“可惜了”:“我知你对他心怀感激和愧疚,他又一表人才,可他终究已经是个宦官……”
若不然,非常符合隋敬棠对于孙女婿的要求。
隋瑛没理解他的意思,不悦写在脸上:“宦官又怎么了?莫说救过我的命,即使没有这层关系,宦官不配和我们做朋友?”
隋敬棠看她这幅态度,似乎尚未开窍,担心也无计可施:“总之,你往后与他交往,必须要有分寸。”
隋瑛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着急去追骆清流,想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说“后悔”。
快跑到门口时,她的脚步一顿,转头问隋敬棠:“爷爷,您说我对他心怀感激和愧疚?”
骆清流救过她一命,报恩就是了。
为何要愧疚?
……
走出议事厅的院落大门,冯嘉幼夸赞道:“夫君刚才的表现真是好极了,超出我预料的好。”
谢揽被夸的十分得意:“那当然,毕竟‘少寨主’是我的本色。”
冯嘉幼心道一声“是啊”:“谢千户才是你的伪装。”
谢揽又怕她多想,连忙解释:“哪里是伪装,‘谢千户’是我养家糊口的尊严。”
冯嘉幼笑出了声。
“你总算是笑了。”谢揽抬手捏了捏她的眉心,“自从曹崧死了之后,你这眉头都快皱出字来了。”
他这样一说,冯嘉幼又收拢了笑容:“危机尚未解除,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接下来……”
韩沉在他们身后嗤笑:“接下来该努力说服我了是吧?我再说一遍,想让我以国君身份认下此次刺杀,割让万刃关给你们大魏,是痴人说梦。”
冯嘉幼转头:“我不打算说服你,你是学剑的,骨头太硬。我准备去见你舅舅,他已经成为阶下囚,又是个识时务的人,更好谈一些。只要他点头,你肯定会听话的,是不是?”
韩沉压制住自己的担忧,哼笑:“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舅舅。”
冯嘉幼可不敢小看那位监国:“谈不拢的话,只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
韩沉疑惑:“什么最原始的方式。”
“当然是用刑。”谢揽接上话,“裴砚昭在玄影司一贯是掌管黑牢的,各种酷刑他信手拈来,花样多到你无法想象。”
“你敢!”韩沉对他怒目而视。
谢揽抱起手臂:“你要去问裴砚昭敢不敢,不是问我。”
此时骆清流也从厅里走了出来,凉凉说道:“裴砚昭要是不敢,我敢,我们十二监的酷刑不输给玄影司,就从最轻松的宫刑开始。”
韩沉捏紧了拳头,紧盯着骆清流。
和面对谢揽这个损友不同,此时他一双乌黑的眼眸中布满杀意。
紧张的气氛中,谢揽在韩沉肩膀上拍了拍:“你不要误会,他是冲我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