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乐章(第2/4页)

裴诗接过卡片一看,上面赫然是彦玲简短的字迹:

给美丽的源莎

夏承司

裴诗又看了一眼手中长长的清单,忍不住再次询问确认:“这些,都是要送给源莎女士?”

“是。”彦玲跟着夏承司钻进轿车。

到底是什么人,要夏承司用自己的署名又让彦玲代笔写贺卡,再附送上这么多昂贵的东西?

带着满头问号,裴诗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源莎的住址。

在花园式小别墅外按了几下门铃,一旁的监控器里传来了女子不带善意的声音:“你是谁?”

“夏先生的秘书。他派我来送东西给源莎女士。”

几秒之后,滴的一声响起,大门打开。花园里种满了含笑花、白薇和黄刺玫,虽然不大但很有旧时法国宫廷慵懒的气息。正想着别墅主人是个有闲情雅致的人,就看见坐在花园里穿着睡裙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睡裙是玫瑰红色,由于是真丝质地而泛着华贵的光泽。她的身材瘦高,皮肤跟深冬的雪一样,年轻、白皙、毫无瑕疵,再配上那双妩媚又有些冷漠的眼睛,就好像是中世纪西方油画中的贵族小姐。

裴诗上前去问道:“请问是源莎小姐么?”

原本以为对方会冷冷地回答“是”,谁知自己话音刚落,得到的回应竟是不带好气的白眼和谴责的口气:

“你又是谁啊,彦姐去了哪里?”

裴诗把手里大包小包的奢侈品购物袋放到石桌上:“彦小姐和夏先生一起出席家族聚会了,今天抽不出时间,所以临时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送来。”

来这里的路上提着这些印有一线品牌显眼商标的袋子,裴诗几乎被路边的女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穿了。这一大堆袋子扔到任何懂点时尚女人面前,对方都不可能不心动。

可眼前的小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袋子,居然一掌把它们全部推到地上!

珠宝盒子被摔开,白金钻石的手链和耳环滚了满地,昂贵的上等丝巾也粘满了泥泞。源莎提高音量怒道:

“又是这些东西,要买这些东西我自己会买!夏承司把我源莎当成什么了?他如果真的想和我爸做业务,就让他拿出诚意来谈!以前还好,还叫彦姐,现在连随便一个实习小秘书都给我派过来,他把我当什么了?!”

脾气居然是超出想象的火爆。裴诗平静地答道:“源小姐,夏先生现在忙。如果有话想要转告他,我可以代劳。”

源莎怔住。

以往彦玲来送东西的时候总是好言相劝,甚至连哄带骗。但这一回,这小秘书的态度却不冷不热,深黑的双眼像是镀了薄冰一样漠视着她。

她忽然冷静了很多,但语气中依然尽是嘲讽:“转告?转告是吗?你告诉他,如果他今天不出现在我这里,和我爸的业务就别想谈了。”

源莎扫了一眼地上零散的东西,从里面拿出那张只写了几个字的小卡片,转身走了。

*********

从源莎那里出来以后,手机刚好响了起来。裴诗一看上面闪烁的号码,接听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

“裕太。”

果然如她所料,电话那一头传来的是裕太热情洋溢不太标准的中文:“诗诗,你那边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裴诗回头看了看那个花园式小别墅:“你知道源莎是谁吗?”

“源莎,百源董事长的女儿么?她是夏承司的女朋友。”

裴诗瞬间僵化。

她设想了千百种夏承司和源莎的关系,有商场劲敌,合作伙伴,同父异母的兄妹……甚至连父亲的又一个情妇都有想到,就偏偏没想到是男女朋友。

回头一想,源莎有提到自己父亲和夏承司的合作。裴诗想了想说:“他们是联姻?”

“联姻?百源虽然是大企业,但和盛夏比规模小太多了,联姻应该不大可能吧。源莎是夏承司母亲介绍认识的,他们应该是真的在交往。”

脑中又一次出现了夏承司在办公室看期货的淡漠目光,半夜三更把她从被窝里吵醒、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一句“明天早上八点直接去市场部拿资料”就挂线的遭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音乐厅冷冷说着“裴秘书,两小时后把企划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来”的情景……

夏承司交女朋友……

真是绞尽脑汁都想象不出来的场景。

大概是这边停顿的时间太长,裕太又补充道:

“诗诗,夏承司那边你别想太多啦,老爷子亲自为你弄的护照和履历表,肯定不会有问题,你这样畏畏缩缩的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

裴诗不由直了直背脊,声音也谨慎了许多:“替我向老爷子问好。”

一提到老爷子,她就立刻联想到了另一个人,但这种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不要问比较好。正在犹豫,裕太又张扬地说道:“你等等,有人要跟你说话。等等啊。”

大概预料到了是什么人。接下来几秒钟时间,对她来说简直像几天那样漫长。

直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喂。”

明明已经紧张得不敢大声呼吸,但裴诗还是忍不住打趣道:“组长,好久不见了。”

可能是因为一直开着扬声器,电话那头很快又传过来裕太充满激情的呼声:“哟,组长哦组长!!!”

果然,那一边“组长”的声音变大了许多,应该是把扬声器关掉了:“小诗,马上换季了,你注意保养左手。”

除了裴曲,这是第一个关心她手臂的人。空荡荡的心一下温暖起来,裴诗点点头:“我知道,谢谢。那个,你们现在还在日本吗?”

“在。不过很快就会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里?”

那边的声音如履春风:“来找你。”

裴诗眨了眨眼,嘴角禁不住扬了起来:“好啊,你要来的时候告诉我,我提前做好你最喜欢吃的梅菜扣肉……啊,组长我要先挂线了,夏承司打电话过来……”

日本京都。

庭院中,石板上包裹着绒绒的苔藓,流水在竹筒间潺潺作响,几片绿叶随着凉风吹落,飘在石井水面上。

一个穿着日式浴衣的男子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放置着一碗绿茶。茶香逸满庭院,树影随风摇曳。暗红的茶碗上樱花点点,一如男子花瓣似的薄唇。

他身后站了几十个黑衣男人和穿着剑道服的男人。电话那一头迅速挂断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举起墙角的竹剑,对着那十来个剑道男子:

“一起上。”

男子们迟疑了一下,有几个扶了扶头盔,握着竹剑,以圆形包围的形式朝他一点点挪进。 他们握着竹剑的手不自觉的有些用力,加在一起有十几个人,可是、可是面对站在中心的那个人还是止不住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