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乐章II(第2/3页)
没有人像裴诗这样,对他说出过这样顶撞的话。最令他头疼的是,她所有的抗拒,不是因为欲擒故纵,也不是因为觉得他不够好,而是因为她真心这么想。他渐渐觉得,自己太过纵容她了。
裴诗却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她只觉得他很可笑,明明是他在剥夺自己的权利,她所做的也不过是反抗,就要被扣上强势的帽子。但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平铺直叙地交代:“随你怎么说。即便我和你在一起了,也不会放弃现在的生活。我每天还是会花八个小时拉小提琴,还是会待在房间里写曲子。然后,我不想要你的孩子。如果你逼我执行,不要怪我没有母爱。这些话我都跟你讲清楚了,你如果觉得可行,那我们就完成交易吧。”
浓黑的睫毛几乎把森川光的眼睛全部盖住,在他眼下的雪白肌肤上留下阴影。他尽量藏住眼中的失落,反而打头一次对她露出冷冷的笑容:“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弃你么?”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所以才敢这样对你说。”
“既然如此,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诚意?”
“第一次外公将我们囚禁,你主动献身,我却拒绝了你,你知道之后我有多后悔么?”他停顿了许久,“今天,我会在房间里等你。”
他最后留下一个不带感情的微笑,转过身,弯腰躲过滴水的枝叶,背影消失在了前院的竹林间。
裴诗在门外迟疑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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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集团的会议厅里,所有了解内情的董事会成员都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等待着下一刻股市与新闻的巨变。其中包括身体尚虚的夏明诚、一脸愁云的夏承杰和夏承逸,甚至连郭怡也在。夏娜正在柯氏音乐陪着颜胜娇和柯泽,他们也在等待着同一个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到齐的场所,只有夏承司不在。
夏承司在海边一家超五星酒店的高尔夫球度假村里。他戴好手套,挥出当天的一杆,看着那颗球消失在遥远的地方。然后,他听见身后响起了有力的掌声。
“不错!不错!”一个喑哑却响亮的男人声音传来过来,“夏公子今天看样子是要拿下Best ball。”
“没有刘先生的帮忙,一杆进洞也毫无作用。”夏承司微笑了一下,转过头,朝身后的人笑了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大约有一米七,穿着一身高尔夫球装,但是戴着墨镜,嘴里叼着一根烟,即便笑着,眉心的川字纹也没有变浅一些。在他身上,只要是暴露出来的肌肤就一定会有疤痕。脸上更是有一条狰狞的刀疤。那是一条连贯的白色直线,从左眼眼角一直横跨过鼻梁,直到另一侧颧骨。而这些疤痕里,只有一处是特殊的,既是嘴角的2cm小坑:他十四岁时,曾经强迫兄弟的马子吃下一根涂满洗面奶的黄瓜,后来兄弟发现她躲在厕所呕吐,对他的脸挥下戴戒指的手,就在他脸上留下了这个坑。除了这个坑,他浑身上下所有伤疤的来历都是一样的。即便过了几十年,他已经从小弟变成了大哥,已经带着大量金钱定居海外,也还是这样无趣且不知悔改。
“夏公子客气了,但你应该早听过我的故事。”男人拿起一支烟,后面一群小弟迅速冲上来帮他点火。他皱着脸伸了个懒腰,像是吸大麻一样,吸了一口烟,一副腾云驾雾的模样:“我是很简单的一个人,就是喜欢钱。”
夏承司当然听过他的故事。他脸上的那条最长的伤疤,就是面无表情砍开自己十四年的大哥咽喉前,大哥条件反射反抗而留下的——大哥在澳门已经称霸了三十余年,见惯江湖兴衰,大风大浪,却到那一刻都没敢相信背叛自己的人会是他。但是,夏承司什么也没有说,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淡淡地笑了一下,拿着球杆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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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光凝视着眼前的裴诗。她从进来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索然无味地虚度光阴。他靠近了一些,伸手轻扣住她的后颈,作势要亲吻她。可是,她也像是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一点表示。她的反应令他有些恼了,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变了个人:“你打算以后一辈子都这样么?”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我不想再重复。”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松开了一些,像是想放弃,却又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顺着她后颈把束腰裙的拉链拉了下来。感觉到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她的瞳孔骤然睁大,眼中有了一丝动摇之色。他终于放轻松了一些,歪着头,小声说:“看来,小诗也不是钢铁做的嘛。”
他满意地笑着,凑过去想要吻她。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别过头去。
“要反悔么?转过来。”
她紧锁着眉,转过头看着他。然后,他微笑着望入她的眼睛,停在她背后的手轻松地解开她的文胸带。随着“嗒”的一声,胸部被释放的感觉令她更加惶恐地睁大了眼。她想起了和夏承司的初夜,想起他在自己身上停留下的无数印记,想起这个身体只有他碰过……嘴唇也变得愈发干裂。
“不行。”就在他几乎要吻上她的刹那,她猛地站了起来,“我做不到!”
他也跟着站起来,眼神冰冷地逼近她:“你以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他每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两步,两人这样进进退退,她很快撞在了墙上。终于,她不再是一张扑克脸,而是一脸负疚地低下了头:“其实答应你这个条件,有一部原因与你有关。”
“……和我有关?”
“是,我不能原谅你的错。可是,我又觉得非常对不起你。因为我知道,不管是温柔的一面,还是现在努力想要扮演坏人的一面,都只是你的表象。实际上,你比任何人都要孤独。”
森川光震住了,而后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你在胡说什么。”
用别人的缺点来击败对方,这几乎是最卑鄙的方式。但裴诗已经别无选择,她只能快速说道:“第一次见面,你告诉我说你喜欢寿命短暂的樱花,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你没办法选择你的人生,也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所以……”
“闭嘴。”他打断了她。
“答应你,是因为想要陪着你,希望你以后不会一直一个人。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无法动心……真的很对不起。”
“闭嘴!”他就像是被刺穿了七寸的毒蛇,忽然使劲全身力气反抗,变得暴怒起来,“你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裴诗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森川光用一只手撑在墙面的字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最后慢慢地蹲在了地上。从眼睛复明开始,他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噩梦一样。终于,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让他j□j裸得看见他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多大的世界。他多么希望过去的黑暗能再次降临,像母亲的怀抱一样,让他感到安心,让他看不见任何悲伤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