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4页)
“你们好。”
“快进来坐下,你们才到啊?”
来自东北地区的许东霞个子高,人也爽朗,刚见面就上前帮着二人拿行李,热情介绍起来。
“这回来了不少人,我刚来的时候大概数了数,快有三十多个了。”
西南妹子孙招娣给二人倒了两杯热水,摆到桌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秦羽荞把东西收拾好,认真跟另外两人做了介绍,“我们俩是昭城文工团舞蹈队的,我叫秦羽荞,她叫沈月慧。”
后面大家得相处一个月,自然是好好认识了一番。
没多久,总政文工团舞蹈队的队员便敲响了房门,来的女同志面目严肃,直甩下一句楼下集合吃饭就走了。
四人也闹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只能跟上。
食堂里,来自全国各地的三十五名文工团尖子齐聚一堂,各自打了饭菜,三三两两凑做一堆吃着饭。
大伙儿都是第一回 见,有些拘谨也有些好奇。
许东霞生性豪爽,没多久便和其他宿舍的聊开了,甚至还和人分享起饭菜来。
今天食堂里有两个肉菜两个素菜,每人打两个菜,便互相馋嘴,这样都能吃全了。
“许东霞也太能说了。”沈月慧小口往嘴里送饭,悄声同一旁的秦羽荞说话。
这回来京市学习,不仅是总政文工团的尖子多,其他城市能来的也有点本事,她刚到第一天就已经有了危机感,横竖不能丢人,因此这会儿吃饭已经开始克制了,担心吃多了发胖。
秦羽荞吃得香,在火车上待着难受,虽说是卧铺,可火车上人太多,味儿大又吵闹,她看到香喷喷的饭菜高兴坏了。
一口青椒肉丝,一口大馒头,扭头一看沈月慧,在那儿小鸡啄米呢。
共事当了这么些年战友,她也算清楚这人想法,张口就戳中她命门,“听许东霞说,这一顿是最好的,特意请咱们吃肉,你要是不抓紧机会,后头萝卜白菜土豆有你吃的。”
沈月慧掀了掀眼皮看着她,又看看饭盒里的几条肉丝,立马敞开吃起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减肥,等之后吃萝卜白菜的时候再减吧。
饭后,总政文工团负责此次学习活动的□□事给大家说明了接下来一个月的活动安排。
所有人和总政文工团队员同吃同住同训练,进行理论学习、技术改进和剧本编排的交流,每星期日是休息日,可以和自己打报告后进出部队。
...
在总政文工团学习的日子充实又紧凑,早上六点起来,所有人去水房洗漱出发,在练功房练功听课,这里的老师不仅有留洋多年并且在国际上得过奖的芭蕾舞老师,还有深耕民族数十载的国家级舞蹈大师...
得到老师们指点一二,确实受益匪浅。
晚上,正好遇上总政最好的一批名家排大戏,所有人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精彩的舞蹈表演,歌剧表演,话剧表演,都极为震撼。总政文工团的水平真是领先太多。
俗话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宿舍里,秦羽荞伏案桌前在纸页上刷刷写字,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只见她写道:“今天看了总政文工团的演出,我内心触动良多,她们的演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次起跳都是那么完美,完美到让我情不自禁鼓掌。我想,我需要更加努力,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做到这样。”
沈月慧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海里全是晚上的演出画面。过去,自己从小练舞,总是能得第一名,后来,在昭城前进文工团,自己也是拔尖儿的,哪怕来了个秦羽荞,天赋逐渐显现,可好歹只有一个。
今天看出总政文工团的演出,她才明白,外头不止一个秦羽荞,还有很多秦羽荞。
沈月慧心里闷得慌,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得喘不上气。
自小学舞的沈月慧出生在高知家庭,家里有个长姐和一个小弟,父亲是中学副校长,母亲是小学老师,爷爷是已退休的石油厂副厂长。家里条件好,对她也好,可就是活在大姐的光环和小弟的偏宠下。
大姐沈月英考了大学,后来嫁给棉纺厂的采购办主任,日子过得风光又红火,不管是学业还是亲事都是家里人的骄傲,就连街坊邻居也都是夸的;小弟是老来子,不管是爷奶还是爸妈都不自觉宠着他。
沈月慧没有被短过吃穿,可总是被家里人忽视,只有跳舞的时候能多得家里人一分重视。于是后来她总是努力练功努力跳舞,想让家里人多看看自己。每次在文工团得了奖,也得把奖状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就盼着一句夸奖。
所以虽然家里人希望她早点退伍回家结婚,沈月慧还是死撑着不答应,她得守住自己最后一点能发光的东西,不然只能永远活在光芒背后容易被人忽视的阴影里。
以往在家里不得重视,沈月慧甚少和家人说上两句心里话,长姐严肃不爱玩笑,小弟与自己年龄差距太大更是说不到一块儿去,因此,养成习惯的沈月慧哪怕后来到了文工团也从未与谁交心。
对她来说,不管是与人倾诉心事还是承认自己比人差,都十分困难。
不过,今晚她觉得自己过于渺小,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自己强的人,她内心郁结,总觉得被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可能是现在离乡背井,远在陌生的京市,黑暗给了她勇气,她悄悄下床往秦羽荞的床位靠去。
“秦羽荞,秦羽荞。”
睡得正香的秦羽荞本在做梦,梦里面自己经过刻苦训练终于站在大舞台上表演,演出结束,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正让人陶醉...
她就感觉到有人正在拍打自己。
迷迷糊糊睁开眼,竟然是真的,床边竟然站着一个人!秦羽荞顿时吓得一激灵。
“谁!唔...”
“嘘,你小点声儿,是我。”沈月慧赶忙捂住她的嘴,拉拉扯扯将人拽了出去。
秦羽荞将醒未醒,连打了几个哈欠,穿着单衣在走廊吹着风,而一旁,将自己拽出来的沈月慧安安静静,就是一会儿看自己一眼。
“你大半夜的到底怎么了?”秦羽荞看她一眼,却见这人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说,我回去睡觉了啊。”
“等会儿!”沈月慧忙拉住秦羽荞的手,立马又松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来回搓着。
“你...你今天看了演出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秦羽荞不解。
“担心她们那么厉害,比我们厉害多了。”
“是比我们厉害多了,所以我们得更努力才行,你不知道,我刚还做梦呢,梦到我在上面跳舞,可厉害了。”说到这里,秦羽荞幽怨地看了一眼沈月慧,美梦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