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第3/5页)

“对对对!”

王老夫人说画得对,“他小时候啊就是这样,爱帮家里干活,但人比桶高不了多少,我跟他爹看着啊,又欣慰,又心疼。”

“多好的猪食啊,全给洒咯。”

金氏险些没忍住笑,她继续往下看,“后头这幅就是说,老爷提着桶来到养猪的地方,垫着脚,拿着比他的头还要大的勺子……”说到这里,她没忍住问道:“淙哥儿,你这画得不对,哪有那么大的勺子?”

许淙又解释,“娘,那是夸大了的,说明了爹的辛苦。”

事实上这么画不是为了辛苦,而是为了好玩。瘦瘦小小的许大林拿着一个比他的头小不了多少的勺子,多有喜剧效果啊。

当然了,现在只能说辛苦,不能说搞笑。

王老夫人笑眯眯的,“对对,喂猪辛苦着呢。”

然后她们两个又往后翻,接着金氏略显迟疑的声音就在屋子里响起,“这幅图,这幅图,淙哥儿你怎么……”

“这画得对!”

王老夫人拍着大腿乐道:“淙哥儿画得对!”

“小时候有一回啊,淙哥儿他爹帮家里喂猪,也不知怎么的,就跟这画里似的,掉到猪圈里了。好在家里刚刚扫过猪圈,就跟这画上画的一样干干净净的,我记得当时还是他爹去把他提出来的呢,一路提到河里洗干净了才回来。”

“淙哥儿画得真对!”

“就是这样的!”

许淙双手挂在王老夫人的手臂上,紧挨着她道:“淙哥儿听奶说过,就画下来了,娘,奶也说淙哥儿画得对。”

他的创作,可是得到了当事人认可的!

金氏扫了偷笑的他一眼,又看了看低头喝茶没开口的许明成,于是也没再说什么了,继续往后面看。

然后就看到了……

老爷走路遇到狗,被追着跑了整条村。

被狗追完被大公鸡追,还被啄了好几下,最后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王老夫人:哈哈哈,淙哥儿画得好,你爹从那之后啊,就落下了一个怕狗的毛病。你一岁的时候不是提过想要养狗嘛,当时我就没让。

金氏:……

再往后……

上山割猪草,然后咕噜咕噜滚下来,摔得眼冒金星。

在这幅图里,淙哥儿还作怪地把老爷的眼睛画成一圈一圈的。虽然看起来是更清楚明白了,但金氏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怪。

后来,老爷农忙帮家里洗衣裳,结果衣服被水冲走了。

一路追一路哇哇大哭。

再往后,婆婆买了两块糖,兄妹俩一人一块,小姑子吃着糖笑眯眯的,但老爷却被酸得脸都皱成了十八个褶儿的包子。在这里,淙哥儿怕是担心别人看不懂,还在两人旁边写了字,一个写着甜,一个写着酸。

金氏:……

后面的她就没细看了,担心自己看着看着会像婆婆一样哈哈哈地大声笑出来。只记得画册的最后一页,是画着老爷踮起脚尖趴在村塾窗户上,然后被夫子一吓,摔得四脚朝天。背后竹篓里的猪草还都摔了好些出来,盖了他一头一脸。

看到这里的时候,金氏都没敢回头看许明成的表情。

淙哥儿也太调皮了。

不过虽然金氏很贴心,但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高兴起来,却不顾及那么多了。

王氏最先朝许明成招手,高兴地让他过来一起看,还指着许淙画像里的某些景色说这是什么什么地方,当年这里怎么怎么样,现在这里又怎么怎么样。还有画里出现的这个人是谁谁谁,他现在如何了等等等等。

许明成好脾气地一一回答,意外地没冷着脸。

见状,许淙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他就说嘛,自己可是有后台的人,才不怕渣爹呢。于是他从王氏的身后出来,祖孙三人一起挨着头,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不过金氏还是悬着心。

等到晚间,房里只有夫妻二人的时候,金氏就忍不住为许淙描补,“老爷,淙哥儿的那本画册,画得实在不像样,我已经说过他了。”

许明成下午看完画册之后,除了一开始有些异样之外,其他时间的表情一直很淡定,就好像画上面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他不但没有破防,偶尔还能接着王老夫人的话附和两句。

现在听到金氏的话,他就笑了。“无妨,画得挺好。”

金氏没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那样的画,老爷都不生气?

她不由得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她爹,哪怕是家里最受重视的兄长,若是敢把她爹画到猪圈里,怕也得挨一顿家法。

老爷居然不生气?

许明成还真没生气,他顶多就是气笑了而已。

于是生辰的第二天,他拿着从王老夫人那里拿回来的画册,让黄管家去找个书坊。

“这是淙哥儿画的画,虽说画的只是乡间寻常日子,但也颇有趣味。你去找间书坊印上一二十册,我好拿去散人。”

黄管家伸手接过,“是,老爷。”

出门之后他一翻看,没忍住就在大太阳底下笑着看完了。

最后他小心地合上书册,然后感叹:“这画上的小儿并未说是谁,但看着和淙少爷年纪相仿,模样也有几分相似,怕不是画的是淙少爷自己?没想到淙少爷在庐州老家,也过过这样的苦日子啊。”

“好在现在来到了老爷身边,都好了。”

黄管家边感叹着,边带着止不住的笑容出门了。然后没过多久他又带着一个人急冲冲地回来,把人请进去与许明成商议了许久。

又过了一些日子,天气变得寒冷,某一日许明成拿着一叠银票回来交给了金氏。

“这些银票,你都收起来吧。”

金氏接过,然后略数了数,惊讶道:“老爷,这都及得上家里一年的收成了,这银子,是哪儿来的啊?”

她倒没觉得是许明成收受贿赂,因为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就是觉得不年不节的,他突然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委实让人吃惊。毕竟以前许明成除了俸禄之外,也有往家里带过银子,但也就三五两,或者一二十两。

但这叠银票加起来,都有近百两了!

许明成寻了个地方坐下,身心放松地笑道:“还不是淙哥儿。”

“上回我生辰的时候,他不是画了套乱七八糟的画册嘛。我想着既然画了,那不如物尽其用,多印几册拿去散人,也好替他扬一扬名。”

“结果那书坊的人见了,便上门来劝说。他跟我说想要多印些拿去外头卖,说家里有孩子的人家估计会很喜欢。”

“我看他们开的价钱公道,便同意了。”

“这是他们送来的润笔,”许明成看着那小叠银票,又补了一句,“后期卖得多了,还会往家里送,你都替淙哥儿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