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幽冥猎犬够绝的啊。(第2/2页)
“我报的我报的。”喻卓赶紧接话。
“这怎么回事?”民警看向地上的徐嘉志。
岑浪不慌不忙站起来,懒洋洋地半举双手,迈后一步澄清自己的无辜:“他持棍伤人,我正当防卫。”
徐嘉志挣扎着“唔唔”两声。
民警看了看岑浪,又看一眼嘴里被塞着根铁棍的徐嘉志,表情肃意冷却,明显对岑浪的解释持怀疑态度。
“哦这棍子…”
岑浪单手插兜,拎了拎自己被抓皱的衣领,“嘴太脏,帮他漱漱口。”
话落,他一把抽出铁棍。
“我草你妈——”
岑浪又给他塞回去,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喻卓也走过来解释:“警察同志,我们真是自卫,有视频作证。”
“那位女同志怎么回事?”
警察敏锐注意到靠墙而站的时眉。
岑浪挑眉,略微歪头,吊儿郎当斜她一眼。
雨停了。
水珠顺沿墙体,滑滚下混乱的水迹弧线。壁挂灯晃颤着拖长光丝,碰撞墙上湿亮水渍,交织折回,拨清雨雾映亮这条窄巷。
时眉慢吞吞地走过来,跟快没气似的。
她步调虚浮,低着头,薄肩弓蜷。脸色敷弥病气的白,纤瘦影子携泛湿气,像一尾搁浅岸滩上的鱼,看起来易碎飘摇。
她当然没有那么脆弱。
“是朋友帮我报的案。”
是故意佯作受到极大惊吓的样子,嘶声回答。
年轻警官被她这副模样惊到,猜测或许她遭受过凶险的经历,于是放松审问的语气,问:
“为什么报案?”
时眉向前移步,站在壁挂灯的正下方,用力展示身上的伤痕。
光霎时照清她苍白的脸色,眼睑满是血丝,稍稍仰头时,完全袒露出细嫩薄白的脖颈上,赫然盘桓的淤紫掐痕,项链在拉扯间割伤肌肤,出了点血。
她抬手指认徐嘉志,果断回答:
“他蓄意谋杀未遂。”
……
谋杀。
这罪名太大了,使得徐嘉志被拷到警局仍在狂躁叫嚣,疯狂谩骂时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警方先把人押进了拘留室。
“很抱歉女士,我刚刚查过,您所居住的那条巷内监控目前出现故障,我已经通知了技术部门的同事,不过还需要一定的修复时间。”
年轻警官微微皱眉,补充说,
“您的伤势需要等待伤情鉴定结果,除岑先生这位证人以外,请问案发现场还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嫌疑人的犯罪事实吗?”
监控坏了啊…
这倒偏离了时眉的计划。
她略微陷入沉默。
“有。”
身后,岑浪懒散靠在墙柱上,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众人纷纷惊诧地望向他。
时眉跟喻卓对视了眼,看到岑浪顺手拖过旁侧的白板,翻了个面儿,拿起马克笔手速飞快地勾画起来。
窗外夜色潮涌,有蝉鸣。
岑浪逆光站在白板前,暗影倾投。修瘦指骨握着笔,薄密眼睫低垂,耳骨银钉泅渡细碎流光,描摹侧颜线条冷酷挂欲,下颌半掩在冲锋衣竖起的衣领下。
“这个位置。”
低沉喑磁的声音倏地敲醒时眉,她重新看回白板上,一瞬间,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不过须臾走个神儿的功夫,
以她家所在的窄巷为中心,连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地理方位图,此刻已尽数跃然呈现在岑浪笔下,精确到她家门牌号,
——下廓街右九巷。
等等,不太对吧,
她记得他给喻卓打电话那会儿,好像是照着墙上牌子念的,而且喻卓说过他刚回国没多久。
也就是说他是第一次去那里。
也就是说,他有过目不忘的速记能力。
时眉抿起唇,单手撑着脸,若有所思地观察他。
“晚上11点12分,我找到她的时候,”岑浪圈出时眉家巷口偏东侧的位置,敲了敲,“这里停着一辆垃圾清运车。”
他画下三角标识,拖出长剪头指向里侧,说:“大型车行车记录仪的能见度超过10米,广角150°,完全可以清晰拍下案发现场的经过。”
年轻警官一听,当即拿起听筒播出内线,“喂,查一下今晚——”
“不用查了。”
岑浪淡挑眉尾,流畅写下一串数字。
众人再次看去,白板上,黑色笔迹狂放不羁,勾折潇洒。
——港A06021
垃圾清运车的车牌号码。
三个人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酒没喝上,帅哥是谎言,一场惊心动魄生死边缘,同样的笔录轮流做了三遍。这一晚,真他妈热闹。
但也不算毫无收获。
时眉轻转手中的录音笔,心情挺好,连那位空降抢走自己升职位的男人也变得顺眼了些。
公私分明,时眉一向拎得清,于是扯起声音,对他说:“今晚的事,谢了。”
岑浪低着头玩手机,没给她任何回应。
该拽还是拽。
又是熟悉的场景。
“起初徐嘉志攻击你,你只躲避不还手,我还以为你是外强中干。但后来发现我错了。”
并不在意他的冷漠,时眉眯了眯眼,轻轻笑起来,
“所以这算是你的…一种战略?”
战略么?
他这才停下脚步,难得耐起性子等待她的下文。
时眉捏着录音笔,挠蹭了下额角,揭露他:“激怒他,逼他先下手,而他下手越重,你的防卫就可以越狠,并且保证一切反击都在正当合法的限度内。”
“够绝的啊。”她由衷称赞。
岑浪回头看她。
半晌,他勾了下唇,将手机扔回裤兜,折身步步迈近她,口吻冷淡地将问题反抛给她,说:
“这不也是你的‘战略’么,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