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页)

钟离东曦继续微笑:“其实,你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

楚云和啧了声,就那俩蠢皇子?还是算了。

钟离东曦笑得别有深意。

另一边,楚溪客在美食街转了一圈,从七大姑八大姨口中听来不少用得着的消息。

“李婶子说了,两个男子结契的话,最好选月亮比较圆的日子,这样可以中和阳气,将来的日子才会过得和和美美。”

“烛台和灯笼咱们家不用准备了,汤四哥村里有位老师傅,到时候在他那里定做就好。”

“还有席面,他们都说,不管我在哪里办,都会在廊桥给我摆一天流水席,到时候大家凑份子,好好地热闹一下。”

“……”

楚溪客一边说,姜纾就一边在纸上记,等他说完,姜纾那边也就把一应流程和采买单子列出来了,就连楚溪客没提到的他都考虑上了。

一看就是仔细研究过结契流程的。

楚溪客不禁想到,当年他与贺兰康是不是也曾这样期盼过到了年岁禀明长辈,成亲结契,厮守余生?

楚溪客心疼地揪住姜纾的衣袖,其实事情还没说完,却不想再那么毫无顾忌地显摆了。

姜纾瞧出他的心思,替他说道:“契兄弟成亲和男女婚假不太一样,没有小娘子绣嫁衣的环节,而是需要两边的长辈准备。”

说着,便转身拿出一块布料,乍一看平平无奇,在灯光下一抖,顿时银光闪闪,似有星河坠落。

更令人惊艳的还是上面的图样,竟是姜纾用防水的颜料一笔一笔画上去的,灼灼桃花从衣摆一直盘桓到腰间,取得正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寓意!

这一身,一看就是给楚溪客的。

紧接着,姜纾又取出另一块,颜色偏深,布幅也比楚溪客那个更宽更长,画的是旭日东升图。

楚溪客眼睛一亮:“这是给钟离公子的吧?把他的名字都画出来了——东曦既驾,光风霁月。”

东曦,就是初升的太阳。

晨曦映在山巅,驱散一切阴霾。这是姜纾作为长辈对钟离东曦的祝福。

贺兰康敲了敲楚溪客的脑门:“不错,书没白读。”

楚溪客借机内涵他:“放在心上的人嘛,当然会多在意一些。倒是你,就不好奇我阿翁为什么对成亲的流程这么熟悉吗?”

此话一出,贺兰康和姜纾皆是一愣。

贺兰康目光灼灼地看向姜纾,姜纾却逃避般别开了脸。

楚溪客默默叹气,可怜的大人啊,就是思想太复杂!

姜纾满心巧思,布料也选得极好,可以想象做成婚服之后定然流光溢彩,惊艳全场。

但是!它终究是布料啊,还是要缝起来才行。

“我不会缝。”姜纾干脆利落地说。

楚溪客看向贺兰康。

贺兰康把一双手摊在他面前:“你觉得我这双手像是会用针线的?”

云娘子温声道:“小郎君若不嫌弃,便交给我吧!”

楚溪客却摇了摇头,笑着说:“我都听说了,云姨的手艺和尚衣局的女官比都不遑多让,我想麻烦你给钟离公子做,我这边至少还有阿翁和贺兰贵妃,他却一个长辈都没有。”

这番话原封不动地传到了隔壁院子。

彼时,钟离东曦的面前正摆着一整排婚服,都是黑店举全店之力没日没夜地赶工做出来的,要华丽有华丽,要大气有大气,若楚溪客选了素雅款,他也能配上,每一件都镶珠缀玉,价值连城。

这一刻,钟离东曦却摆摆手,不再看上一眼,因为最宝贵的那件,他已经有了。

“桃之夭夭”被楚溪客送进了椒兰殿。

贺兰贵妃乍一听到楚溪客想让她代替阿娘的身份给他缝制婚服,欣喜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一个劲说:“攸宁妹妹泉下有知,不知道怎么羡慕我呢!”

五公主无情地提醒她一个事实:“母妃会针线吗?”

贺兰贵妃:“……”

呃,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

摆流水席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六,是姜纾翻黄历算出来的。

楚溪客自己也选了一个日子,八月初八,刚好是他十八岁生辰,只在家里摆一桌,在家人的见证下结契,算是正式的“成亲纪念日”。

这一日,蔷薇小院与翠竹大宅皆装点一新,大红绸缎洒着贝壳粉,在烛光映衬下熠熠生辉。

没有宾客,只有自家人,就连福伯都换上了喜庆的衣裳。

桑桑显然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大早就兴奋地跑来跑去,看到楚溪客腕上挽着一朵小红花,它就“喵喵”叫着找姜纾争取。

姜纾逗它:“要干活才能得到哦!”

于是,桑桑就干了一件大事——把左邻右舍所有的动物朋友都邀请来了,包括鸡窝里那两只黄鼠狼!

姜纾一边笑,一边团了一朵红绸花绑在桑桑脖子上。

于是,桑桑就迈着小短腿去小伙伴面前走来走去,显摆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仿佛在说:“只有家人才有红绸花哦,客人没有喵~”

然后,小虎斑就趁人不注意,把姜纾放在屋檐上的小红花叼走了。这样一来,它也是“家人猫”,而不是客人了。

总之,这一天是个天地生灵一起开心的好日子。

因为不想惊动旁人,所以楚溪客没有骑上高头大马,在外面大肆显摆,而是踏着那条由钟离东曦铺就的“竹墙小路”,走到翠竹大宅那边,把钟离东曦接了过来。

跟他一起迎亲的是桑桑。

桑桑威严地“喵”了一声,钟离东曦就把手放到楚溪客手上了,然后,一对新人就肩并着肩,映着红绸与彩灯,在家人们的注视下,一起回到了蔷薇小院。

两位郎君并肩而立,一样的俊美,又各有风姿。尤其是那身婚服,穿在身上比做布料时惊艳百倍。

一套银白打底,桃花点缀,走动间银光点点,仿佛踏破星河,逐浪而来;一套鱼肚白色,山峦映日,隐隐翠色点缀其间,悠闲走动间,万里川河都在脚下了。

贺兰贵妃泪光闪烁,被扎成筛子的手指都不在意了。

香案摆好了。

一共有两把椅子,三个空白的牌位。

楚溪客和钟离东曦跪在蒲团上,给自己的父母和钟离东曦的母亲上了香,又接过茶盏,敬给姜纾。

“阿翁……”

姜纾笑着摆摆手:“别叫阿翁了,按辈分,你该叫我舅舅。”

鹿攸宁的母亲出自姜氏,他和鹿攸宁是嫡亲的表姐弟。

楚溪客却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要叫‘舅舅’。今日刚好当着长辈们的面,我要正式改口,以后我就是您的孩子了,请喝茶,爹爹。”

一声“爹爹”让姜纾红了眼圈。

他想推辞的,然而看着楚溪客乌黑的眸子,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