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页)
林掌柜笑容一顿,眼神有些发飘,似乎朝着某个地方瞄了一眼,含混道:“楚记的肉丸味道自是鲜美软糯,比祥云楼的好上许多,不然东家也不会定下不是?”
楚溪客抿了抿唇,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林掌柜没有吃过自家肉丸了。因为,楚记的肉丸特色在“手打”二字,口感弹滑劲道,而不是鲜美软糯。
可见,祥云楼背后的东家并不在意肉丸的质量,只是为了帮他。
楚溪客想到一种可能,心里有些乱。
他沉吟片刻,道:“五十斤肉丸数量有些大,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出来,还请林掌柜宽限一日,我回去同家人商议一下,若确定能做,再与您立下字据,可好?”
林掌柜一听就知道是自己露馅了,唯恐楚溪客心里不痛快,连忙往回找补:“成,小郎君尽管商量,咱们这边都好说……你看,来了这半日,连口茶都没准备,说出去难免叫人念叨我祥云楼招待不周。”
说着,就要给楚溪客泡茶。
可是,他似乎对屋里的布局不是很熟悉,眼睛看了一圈都没找到茶壶。
反倒是楚溪客,手习惯性一伸,就碰到了一个胖嘟嘟的小陶罐,那个罐子放在那里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个小摆件,实际里面盛的是蜂蜜水。
“啊,原来在这里,许久不用,倒是忘了。”林掌柜讪讪一笑,连忙给楚溪客倒了一杯。
“多谢林掌柜。”楚溪客喝了一口,是记忆中甜丝丝的味道。
至此,他心里的答案彻底清晰了。
祥云楼背后的东家是钟离东曦。
那个屡次披着马甲帮他的人是钟离东曦。
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神色如常地走出了祥云楼。
只是,走了没多远,林掌柜又追了出来:“小郎君留步,咱们东家让我给您带句话——
“如祥云楼这种经营多年的食肆都有惯用的厨子,各人与各人的手艺并不相同,若一时换了,客人们恐怕不会买账。
“因此,小郎君若想取而代之,就得拿出更有特色的东西,旁人学不来,只有‘楚记’能做,全长安的客人只认这一口,到那时就不是小郎君上门游说,而是各大酒楼食肆上赶着下订单了。”
楚溪客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钟离东曦明明知道现在的肉丸不是很好,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要下订单,即便马甲掉了,还要派人追出来提点他。
可是,为什么呢?
他难道一点都不怪他吗?
楚溪客抬头看向祥云楼,他知道,此时此刻钟离东曦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
***
楚溪客没有因为祥云楼的东家是钟离东曦就急着划清界限,他感激钟离东曦的好意,反过来,也想用更好的东西来回报。
钟离东曦说得没错,要想搞分销,就得独一无二,别人学不来,也做不到。
显然,普通的猪肉丸已经不能满足这个条件了,楚溪客打算放个大招——
撒尿肉丸。
据楚溪客所知,“撒尿牛丸”起源于顺治年间,这个时代的长安城还没有出现。有趣的是,直到21世纪,还会有一些人搞不懂撒尿牛丸为什么可以“一口.爆汁”,甚至有人猜测里面的汤汁是用针筒填充进去的……
楚溪客打算利用这个噱头,好好地炫上一手。
这个时代耕牛不能随意宰杀,因此楚溪客不打算做牛肉丸,而是改用猪肉。
猪肉丸的做法云柱已经很熟练了,楚溪客照例把捶肉的活计交给他。
关键是内馅。
正宗的撒尿牛丸内馅用的是虾肉冻,而且是新鲜的濑尿虾,也就是皮皮虾,本地人习惯叫“虾蛄”。然而,楚溪客在各大鱼行转了一圈,一条虾蛄都没找到。
最后,只能用青虾。
但是,青虾的肉质和口感与虾蛄都有区别,无论如何搅打都很难做出虾蛄那种细腻鲜美的汤汁。
楚溪客无意中看到云娘子在熬猪皮冻,突发奇想,把猪皮冻和虾泥掺和到一起,裹入肉丸中,冷水定型,慢慢煮至熟透,拿给大伙品尝。
云柱最心急,一口咬下去,汤汁瞬间汇成细长的水柱,滋了对面的云飞满脸。
云飞端起长兄的款,绷着脸训斥:“一说吃就不管不顾,像个什么样子。”
云柱缩着脖子给他擦了擦脸,小声哼哼:“不怪我,都是这汤汁太调皮了,你吃你也喷。”
“那不能够。”云飞信心满满地咬下去,然后,滋到了楚溪客身上。
云飞脸都白了:“师、师父,我不是有意的,是这个汤汁太调皮……”
楚溪客浑不在意地甩甩袖子,笑道:“这下知道为何要叫‘撒尿肉丸’了吧?”
一家人齐齐点头。
再吃起来,便不由自主带了些仪式感——
先斯斯文文地咬上一小口,在肉丸顶端开上一个小窗,再吸去里面的汤汁,最后剩下细嫩的虾肉和其余肉丸,可以细嚼慢咽,也可以一口吞下,各有不同的滋味。
到底是亲手做的,楚溪客竟觉得比上辈子在店里吃的那种味道还鲜美。
姜纾给出了很高的评价:“猪皮冻做成的汤汁味道比虾肉冻浓厚,若用在牛肉丸中稍显突兀,换成猪肉丸就刚刚好;虾肉粒混迹其中,用汤汁的温度慢慢烹熟,十分弹滑爽口,倒比打成肉泥口感更好。”
楚溪客舒了口气,看来是成功了。
“喵~”
桑桑被香味吸引过来,扬着小脑袋要肉吃。
“桑桑也想帮忙试吃吗?”
“喵~”
楚溪客舀给他两颗。
桑桑自己吃了一颗,打算把另一颗叼起来拿给小虎斑吃。只是它的嘴太小了,肉丸一下子掉到地上,竟像皮球那般弹了起来!
桑桑歪歪脑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到口的肉肉自己跑了,连忙“喵喵”叫着去追了。
沉寂了好几日的蔷薇小院,终于再次传出阵阵笑声。
隔壁,翠竹大宅。
钟离东曦看起来很正常,和从前一样按时起床,弹琴练剑,处理公务,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越是这样,云字辈四人组心里越忐忑。
云崖一脸担忧:“你们有没有觉得,殿下最近就像个木偶?”
云浮猛点头:“走起路来就像用尺子量过似的,步幅都一样,饭量也小了,干抓着筷子不往嘴里送,还整夜不睡觉,就那么瞪着眼躺着……再这么下去,我担心殿下的身子还不如在洛阳的时候呢!”
云烟道:“我去把小郎君抓过来,扒光了,丢床上。”
云霄连忙拦着她:“诶,别冲动,要智取。”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如何智取?”
云霄摇了摇折扇,扬声道:“云浮啊,殿下用膳没有?”
云浮眨了眨眼,连忙扯开嗓子,冲着竹墙的方向大声说:“没有啊,殿下已经三天不吃饭了,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身子受不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