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合一)(第2/3页)

斜靠在立柱旁的殷离一下子站直了,视线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战况。

萧沐刚走近两步,又是三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挡在面前。

像是重重关卡挡在必经之路上,萧沐有种为了能与目标交上手,过关斩将的感觉。

不过,他喜欢。

上辈子总是赢得太容易,总有种他还没怎么打就结束了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受到这具躯壳的极大限制,他也终于能放开手脚了。

影卫在面前不断倒下。

直到十数个人影七零八落地躺倒在地,时不时发出吃痛的哀嚎声,殷离目光微沉,拔剑后将剑鞘一扔,飞身而上。

萧沐难得地扬起了唇角。

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童,眼前人是这一摞玩具中他最喜欢的那个,他不舍得速战速决,要慢慢地玩。

于是本该很快结束的战斗变得胶着起来。

倒在一旁终于缓过一口气的阿七,看见自家殿下竟然与这实力堪称恐怖的家伙对峙了将近半柱香,不由瞪大了眼。

殿下……这么强了吗?

殷离打着打着就发觉了一点不对劲,他总有种屡次就要得手了,却又临门一脚被打断的错觉。

而且对比上一次,萧沐的身子似乎好了许多,竟然坚持了这么久都没有咳一声。

想到这他心头堵得慌,眸光中的狠劲上来了,手中的剑招也更凌厉果决。

萧沐接了一会招,忽然蹙眉收剑,同时侧身一闪,躲开殷离的一个直刺,并眨眼绕到殷离身后。

殷离迅疾转身又要攻来,却见萧沐抬臂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殷离竟然鬼使神差地真停了。

他不解,冷声问:“干什么?”

萧沐捂嘴咳了一声,压下咽喉间的痒意,道:“你这样打不对。”

殷离:?

“你太心急了。”萧沐说时当真脚尖后滑点地,复现了殷离方才的一个招式,“你看,你这一招踏月追影,应该先收势,再蓄力而发。”

萧沐一边挥舞剑招一边道:“你势未蓄满,便急着攻击我,故而威力大减,一泻千里。”

殷离满目写着不可思议。

这病秧子,竟然打着打着开始给对手教学了?

而且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然而萧沐还在做着动作示意,末了剑尖向前用劲一推,一道无形的气劲将河畔的榕树震断数道枝丫,树叶簌簌而落。

“来,像这样,再试试。”

殷离木着脸,蠕动了一下唇瓣,犹豫该不该接受对方的教学。

但他又莫名地没法继续刺杀,有种因为紧张的氛围被打破,就当真无法继续下杀手的感觉。

而且怎么说呢……

殷离看着这个病秧子,为什么同样的招式,这家伙挥舞起来就那么飘逸自如呢?

好像四两拨千斤,破坏力却大得惊人。

他纠结了一下,终究还是自尊心不允许,忍着无名火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打架就好好打架。”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默默把萧沐方才的演示动作都记下了。

萧沐目光明显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不过我今天有些累了,改日吧。”

打了这么久,他今日份的能量早就用光了,全是凭借探讨剑术这一兴趣爱好在支撑着,既然对手不想跟他探讨,那他也就没劲了。

殷离瞳孔一缩,声音愠怒:“你当我们是小孩过家家吗?”

这种小孩玩了尽兴,然后说我今天玩得好累哦改天再陪你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萧沐耸了耸肩,仿若无人地收剑入鞘,转身就走,还头也不回地冲殷离挥了挥手,“你准备好了随时喊我。”

然后人影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殷离愣怔原地。

半晌,是阿七先打破了沉默,率领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一众黑衣人纷纷跪下请罪,“殿下,是我等无能。”

殷离摆摆手,“算了。”

他扫一眼跪在面前的一众影卫,能进铉影卫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放在大渝随便一个禁军大营都不输任何人。

而萧沐却能以一敌多,还打的他们无还手之力。

……

殷离的面色更沉。

阿七见殷离陷入沉默,更愧疚了,咬了咬牙,“殿下!您等着,下次,下次我们一定……”

话音未落,殷离已经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于夜色里。

*

殷离翻墙回府,他贴着墙根走,路过一间屋檐时,耳边的墙内传来水声,他脚步一顿,侧脸望去,一扇窗子正打开了一条缝隙。

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越过缝隙,看见窗内烛火下,朦胧的水雾中一人正坐在宽大的浴桶里,在墙面上投下一个影影绰绰的纤细身影。

水雾被染成了金黄,模糊了视线。

这么晚了谁在浴房?

他本该立即离开,却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偏偏此时那浴桶发出哗啦的水声,是那人缓缓站起了身,玉白的背脊探出水面。

殷离呼吸一滞。

金灿灿的雾气虽模糊了视线,但他依然能从窗缝中看见那人被一根玉簪随意挽在脑后的乌发,几缕被浸湿了的发丝紧贴缠绕在纤细玉白的后颈上。

脖颈线条蜿蜒而下,连接略显瘦削的肩头,两片蝴蝶骨像是振翅的蝴蝶,偶尔震下几滴水珠,沿着窄劲的腰身蜿蜒而下,落入深陷的腰窝处。

殷离像是被什么给烫到了,慌忙移开了视线。

是萧沐。

他不敢多做停留,立刻几步来到寝卧窗下,翻窗而入。

殷离胡乱地褪去夜行衣,一头钻进被褥里,心脏在抑制不住地砰砰跳。

他闭上眼,满眼都是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

心跳不仅没慢,还加速了几分。是方才跑得太急了吗?他想着。

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堪堪压下纷乱的心跳,但是心口又莫名燃着一团火,烧得他浑身都在发热。

他皱着眉,垂眼看向下方被褥隆起的一小团,心头怒骂了一声。

这时候精神个什么啊!

他忙默念功法口诀,强行压下脑海中的画面与心火,几乎直至天将微曦,才伴随着汹涌困意,昏沉入睡。

*

晚春的盛京,天亮得越来越早。

萧沐因昨夜打架打得酣畅,又泡了小半个时辰的药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他睡的罗汉榻不知何时被人拼了张略长的春凳,将原本只有三尺见宽的卧榻加宽到了近五尺,快与架子床一般宽了,还添了几层柔软的被褥做垫,乍眼看去,就是张去掉了四柱的床。

这也导致他的睡眠质量无形中变得极好,经常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他很意外地发现公主竟然还没起。

他洗漱了一下,正欲在餐桌前坐下用早膳,便见殷离恹恹地走出了房门,一幅没睡醒的模样,眼底还隐约带着一点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