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溯光镜(五)(第2/3页)

待脸上发僵,她方知自己笑着,只觉得数日阴霾散去,天高海阔,许久没有这样快意过。

片刻,她心态轻松地站起来,点亮符文,一字字写下对战者姓名。

陈铎。

陈铎抹一把嘴角的血,骂一声倒霉。

他今日连战三场不利,若这一场若再输,便要掉段。一回过头,看见是徐千屿这个软柿子,露出阴狠笑容:“真是白送上门。你还敢叫我?怎么,是上次没被我打够?”

“拿一把破木剑,准备撒尿和泥玩儿啊?你连把带铁的剑都……”

答他的是铮然一声剑响。木剑破空,却有玄铁之声,那是剑势!

这么些日子不见,她竟然带出了剑势,险些把他的剑击脱手。

陈铎望着剑气被砍出的豁口,再一抬眼,两人战成一团。

陈铎比许多弟子先找到自己的本命剑。三尺青锋,颇为锋利,又随心而动,故而才能显得那么快。

但徐千屿能架住剑势最重的对战傀儡,如今这剑在她眼中,竟慢下来,能让她轻松抓住破绽,一剑戳破。

陈铎咬牙,锋刃挥至这张如雪的脸前,他出身市井,是地痞无赖的习气,出手狠辣,并不怜香惜玉,剑风唬人,耀武扬威。

徐千屿如今对战经验已足,能从三两下剑风中判断对手性格,再由性格,预测他的剑风。

她竟不躲,只在剑刃快碰到她睫毛前,陡然出手一别一拐,四两拨千斤,将他甩开数尺,又急追过来。

陈铎的冷汗开始滑落。

木剑挟着如此巨大的剑势,能压他一头,可谓是惊天进步。

而远不止此。

他战过的女修,见弱小则恻隐,见尖锐则心怯,总有不少弱点。

而他在徐千屿一双眼睛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泼皮的狠气。徐千屿应击而上,有绞杀之姿,陈铎一连退了数步,无法招架,她乘胜追击,压下的小脸阴恻恻的,仿若能看到未来的玉面阎罗。

惊惧与嫉妒之心作祟,他将袖中一玲珑小筒悄悄一按,三根冰凌射出。

徐千屿感觉被什么东西打中手腕,剧痛中木剑脱手。整个人被冻在原地,不能动弹。

系统:他用法器作弊,他暗算你!!

下一刻徐千屿恢复了一点感知,人已躺在地上,幸而有擂台保护,没伤没痛。只是身下阵法明灭,若不及时起来,便会输。

徐千屿躺着,没动。等陈铎过来察看她时,她陡然伸腿将他绊倒。

她输了,他也别想赢。

陈铎连续在她身上吃了两次暗亏,亦是恼怒,想立即爬起,徐千屿却狠狠抓住他的腕子,指甲嵌入陈铎皮肉里,不叫他起身。

谢妄真持镜的手因攥得太紧,微微颤抖,冷笑一声。

上次是用剑,这次干脆整个人压了上去,是么。

他见陈铎趴在小姐身上,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将那脏污东西捏碎的欲望。

溯光镜可循人的一缕气息,追踪其状态,反映至镜中。既如此,沿着此镜的灵力返回,亦可送对面一份大礼。

谢妄真观赏了一下自己的食指,亦有犹豫,这一出手,若是暴露行踪,可就不妙。但眼看两人已经滚作一团,眸色一暗,直接摁在镜中陈铎的脑袋上。

一缕魔气如箭射出。

陈铎产生了一些幻觉。

四周世界静止片刻,有一只看不见的钉,在气波震颤中,缓缓没入了他颅骨。

但摸了摸,后脑空无一物。

他摇摇晃晃地倒地,见徐千屿起身,便猛拽住她衣角。

徐千屿感到自己的灵池已经枯竭,但不知道是不是近日大量练习内功的原因,不知从哪来的磅礴灵力,仍然时断时续地喷涌出来。

灵力在体内乱窜,不能控制,这是她在家时捏断筷子,碰碎墙面时的感觉。已不能再掌剑。

她没有捡拾自己的剑,脚尖一踢,竟将陈铎的剑也踢出阵外。

谢妄真眼看小姐分明脱困,自己又坐在了那东西身上,与他赤手空拳扭打起来,眼皮跳了跳。

陈铎知道她要干什么了,顿时挣扎起来。徐千屿坐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娇小,她倾身揪着他的领子,忽然照着他下颌给了一拳。

她本就练得拳风,灵力又爆发,这一拳下去,世界寂静,陈铎感觉自己的脑袋嗡鸣一声,随后短暂地失去意识,又被下颌和齿根的火辣辣的剧痛惊醒。

他发现身下法阵长明。他未及时起来,输了。掉下一段。

徐千屿仍然坐在他身上,耐心地等他清醒,露出想要暴起打人的神色时,猛然揪起他领子,又来了一拳。

陈铎身子如死鱼一般痉挛一下,掉下第二段。

他复又醒来,眼睛瞪得牛大,似想骂人,但因嘴肿起来,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徐千屿手酸,甩了甩,换了左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将他脑袋都拍得偏过去,然后附耳道:“还的你三根冰凌。”

眼看着他掉下三段,徐千屿站起来,拾起剑便消失在茧中。

“徐、千、屿。”陈铎吐出一口血沫,擦了擦嘴角,将剑攥得咯咯作响,青筋都爆出,“你……等着,我记住你了。”

谢妄真目睹全称,目色奇异,镜像消失时,竟有些恋恋不舍。

跑到这里,竟还可以这么嚣张。小姐上手打人,是这个样子,比在水家时动动嘴皮子,更跋扈了。

*

陈铎面色阴郁走出擂台,与一瘦弱的女修相撞,骤然暴怒:“没长眼睛啊你。”

那女修颤抖一下,怀里东西摔在地上,散落出来,是饼糕一类的东西,他一抬脚便踏成稀泥。

陈铎抬头,看到一张兔子般怯懦的脸,便阴恻恻地笑了:“是你啊。”

女修约莫十四五岁,含着泪水看着自己的东西被踩烂,却不敢发一言。

在这里,他颇有些欺软怕硬。这女修叫做虞楚,好歹也是炼了气的外门弟子,却是个怂蛋,如何欺辱都不敢声张,于是便成了他的专属出气筒。

一刻钟后,陆呦的门被敲开,外面站着个梨花带雨的女修,只见她头发散乱,雪白的弟子服上也有些灰尘和脚印,一见她便哭道:“陆姑娘。”

“怎么弄成这样,快进来。”陆呦这样说着,心里却叹了口气。

几个月前她接下的支线任务,就是攻略被欺负的女修【虞楚】,下面的小字注明:“胆小怯懦,常被欺负的女修。给她一些温暖和关爱。攻略成功后,她将是你在外门最好的朋友,无条件信任你,听你号令,且会在以后你被冤枉时,替你顶罪一次,使你免受皮肉之苦。”

她初到蓬莱,不认识什么人,便想借虞楚了解一下蓬莱的情况。而最近她治愈动物的名声显著,结识的弟子越来越多,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便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