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瑞香花的寓意(第4/5页)
“你很好,人类。”埃尔维现在的语气不像是她的语言灌入人类大脑里的“神性”,也不像是她最开始和苏利对话时的那种狂放嚣张。现在的她的语气,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却又不等同于傲慢的冰冷。
如同寒川之下被冰包裹的海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感谢夸赞。”苏利依旧“目视”着埃尔维。
他没有做出任何符合人类直面死亡时的神态和表现。
尽管谁都知道,一瞬间产生了杀意的埃尔维,随时可以将苏利撕得粉碎,粉碎得连一个细胞都不会在这人间留下。
西里尔那无时无刻存在着的警惕和防备,在他的祖先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如果是我知道的,那我随时都愿意为您解答。”
妖兽文明……
妖兽文明!
这四个字在他的唇齿间,于此时此刻,犹如碎玻璃一般被悄然咀嚼不断,即便刺破口腔,使其鲜血淋漓,他也会将其全部吞咽入腹。
“告诉我,所谓的光明教皇,以及那只给了娜安支配低级妖兽权力的渡鸦,又在哪里。”
苏利无法分辨,这是不是为了给朋友报复所产生的疑问,但他除了正确答案之外,仍然无法给出任何掩饰。
除非他想死在这里。
这才是最为残酷的。
艰难求生的前提是艰难。
只需要给出正确答案的苏利,远远称不上艰难。但就死亡而言,如果埃尔维真的产生了任何想要毁灭他的欲/望,那真正死去的就不可能只会是苏利。
最少,最少也会是一整个萨迪拿城……
达到九级妖兽以后,妖兽就具备了和人类相等的智慧……这条信息,在此时回想起来,竟然刺得大脑生疼。
或许是出于种族的限制,妖兽并没有按照现代社会的人类那种发展方式前进,而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非人的特征。
这部分特征,在此时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存活于世的高级妖兽们,每一个,每一个都有着远远超脱于人类的残忍习性。
苏利于此时此刻,即便被蒙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种不只是气势所能形容的血腥。
他突然有些惭愧,惭愧于无法和西里尔一并直面这种恐惧。
但是又觉得没有关系。
因为……
埃尔维的注意力,注定了会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就像是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少女以全新的故事,始终吊着国王,予以她不杀。
苏利现在也告诉埃尔维:“光明教皇已经死去,至于渡鸦……”
“出于同伴的心理,我想问问,您如果见到了渡鸦,又会对他做些什么?”
疑问是埃尔维在最初就赋予了苏利的权利,苏利当然会好好把握。
但苏利收获的却是另一个疑问。
“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口中默许了一切发生的光明教皇……那个狡猾的人物,又是怎么死的。”
“那最好是个荒诞可笑,足以让我笑出声的故事,否则会发生些什么,我想我也没法确定。”
埃尔维的语气再次具备“人性”,只是这部分人性,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偶尔垂怜人间。
若人间无法奉献出她想要的一切,那象征着灾难的大洪水,便会汹涌而至。
“那这个故事,就在去寻找渡鸦的路上,由我来告诉您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济索镇的马车里,能有足够多的软垫。”
苏利“仰望”着埃尔维,被白色的绸缎遮住眼睛的少年,依然好看。
绿色的双眸展现时,为他赋予了超脱于人类的美貌,使他如同居住于森林中的幻想妖精降临人间。但当那双眼睛被遮住的时候,人们注视着他的视线,便会不由自主地转向他的嘴角。
一丝丝,一点点,浅薄到不注意都会忽略的笑容,就那么悬挂在他的嘴边。
苍白的唇色,纤细的脖颈。
埃尔维随时都可以使其更加苍白,将其决然扭断。
掌控欲。
这是处于弱者地位的苏利,为不知从何而来,又将去往何地的巨龙,布下的第一个陷阱。
埃尔维哧笑,她身上可以被西里尔看见的盔甲,在互相冲撞间,发出了金属的声音。
西里尔的眼仁在此时收缩到犹如针眼。
连逃跑都做不到……
但紧接着,西里尔就看见了埃尔维在说:“放轻松,在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一切之前,我不会杀了你……你们。”
苏利当然听见了你们所代表的迟疑。
脑内给妖兽建模这个行为,是在他来到妖兽森林后才产生的习惯。
非建模师的苏利,与部分同属游戏行业中的建模师沟通并不多。但他却做过不止一次的,为建设出来的模型,赋予信息概念的任务。
比如说,角色侧写。
埃尔维是个什么样的龙?
西里尔是风元素师,埃尔维也是。
前者对风的掌控,就只是对元素的掌控,而后者对风的掌控,是对元素,也是对风这一概念的支配。
她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
但这种极致性,根本没有必要用在出于应激导致眼盲的少年身上。
埃尔维会这样做,就只是因为,她对自身有着极强的控制力。
这份控制,会给别人带来什么,与她本身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且这份控制,包括理性层面。
但妖兽的理性不可能和人类的理性划上等号。
埃尔维仍然是不可控的存在。
苏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未曾发现的地方,悄然无声地编织出蛛网的最边缘轮廓。
但是……
和一头巨龙坐在同一个空间内,是除了苏利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接受的画面。
西里尔在马车里,陷入了无法准确用昏迷和晕厥二字断定的状态。
身体无法行动,理性被无限挤压。
而护卫着这辆装载着普通少年和女士巨龙的马车的人,却是本来可以驾驶着“狮鹫”跑得飞快的亚撒院长。
他耐心倾听马车内的一切动静,却什么都没听见。
而后只用写字的方式,向身旁的黑袍人交流。
他“说”:“你得在那栋小楼里的人控制不住之前,将现在发生的一切,向他们解释清楚。以及,警告他们,不要尝试破坏任何那孩子引导出来的局面。”
黑袍人无声的反问:“我可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妖兽文明的概念。甚至在今天之前,一直都对这一事实抱有疑虑。你确定,或者说你能肯定,现在的局面,真的在那孩子的掌控之中吗?”
“我当然确定。”亚撒院长盯着被宽宽大大的袍子,遮住的黑袍人的眼睛部位,他说,“就维护人类这一点上,我永远都不会质疑苏利。”
“那孩子”表示的是亲切,是关系亲密信息的透露。而以名字相称,则意味着,苏利这个人,在外人眼中,最少也要和亚撒院长放在同一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