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5页)

“薄彧。”

“薄彧。”

接连喊了三遍,薄彧都顺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应他。

顾栖池就这么依偎在他的臂弯里,手揽上他的肩膀,静静地不说话。

车子在路上行驶,速度快又平稳,细密的雨丝落在车窗上,蜿蜒成画,车窗外的灯红酒绿映出朦胧的光影,红的、白的、黄的、蓝的光斑晕开,又交织叠加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凑得很近,顾栖池好像是太困了,头歪歪斜斜地枕在薄彧的肩膀上。

眼睫垂下,在面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翳,眼尾是一片水红,被酒意熏得浑身粉白。

安安静静的,好看的像个瓷娃娃。

他的呼吸绵长而平缓,薄彧喉结上下滑动,眸光沉沉,晦暗无光,就这么看着顾栖池睡觉。

先睡一会儿也好。

薄彧看向窗外,五指贴上车窗,在水雾晕染的窗面之上印出一个宽大修长的手印,随即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

指腹摩挲着掌心沾染上的水汽,试图让微凉的温度压下他此刻的躁动。

似乎睡得不安稳,顾栖池在他的怀里不安地滚了滚,薄彧的指尖微顿了一下,将顾栖池的头摆正,为他寻觅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吧,毕竟今晚就没得睡了。

怕吵着顾栖池,薄彧悄然开口,声线微沉,嗓音低哑,“白衡,还要多久才能回去?”

听到薄彧发问,白衡适时恢复活人属性,看了眼路况,又估算了下时间。

白衡:“薄总,大概还要四十分钟左右。”

四十分钟……

实在是太久了……

薄彧不满地发出了“啧”声,刚想让白衡加快速度,怀里的人却突然醒了过来。

顾栖池的黑发睡得有些乱,碎发扎在眼皮上,不是很舒服,他撩起额前的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瘦削的手腕绷起好看的肌肉线条,讷讷问他:

“薄彧,我们要去哪?”

薄彧低头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回家。”

顾栖池身子一缩,五指紧攥着薄彧的衬衫,疯狂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家。”

薄彧呼吸一滞,眸光有些阴沉,紧攥着他的手腕,“顾栖池,现在反悔已经晚了。”

顾栖池仍旧在摇头,低声呢喃,像是陷入了什么魔障:“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他会打我的……”

“我不回家,我讨厌回家,我讨厌周远……”

周远……

是顾栖池先前的养父,也是顾予宁的亲生父亲。

从顾栖池的话里察觉出了什么地方不对劲,薄彧将他扶正,对上他的眸光,眉头紧蹙,脸色深沉,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顾栖池,你说清楚,谁打你?”

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瞳仁里倒映出他的模样,泪水无声地积蓄在眼眶里,硕大圆润的一颗,缓缓砸下。

顾栖池头痛欲裂,好像触碰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神经末梢尖锐的疼痛几乎折磨地他丧失了理智,嘴唇也一片发白。

他忍着痛回答道:“周远,是周远,他把我推进了水里,还打我,他想让我死,他想杀了我……”

“薄彧,我好疼,我不要回家……”

薄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先前只知道顾予宁亲生父母一家对顾栖池并不好,却没想到周远竟然敢这么虐待顾栖池。

想到白衡查到的顾栖池十六岁以前勉强称得上是安稳的人生,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一定是顾家私下动用了什么手脚,瞒下了周远对顾栖池的所作所为。

“哪里疼?顾栖池,他打你哪里了?”

顾栖池摇头,只一味地喊着疼。

薄彧无奈,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力道极轻,像是在哄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不疼了,我们也不回家了,好不好?”

“我帮你打回去,让周远再也不敢碰你,好不好?”

安抚的吻落在他的额头,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顾栖池点头,将下巴支在薄彧的肩上,小声道:“好,你帮我打跑他。”

他话音刚落,掀开眼帘,昏沉沉地到处张望,余光中,顾栖池无意中又瞥到了薄彧上下滚动的喉结。

还有那颗若隐若现的红痣。

他馋了很久了。

薄彧还在认真安慰他,顾栖池今夜喷了香水,淡淡的樱桃甜酒香气若有若无地漂浮在空中,甜的腻人,却丝毫不让人讨厌。

顾栖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好像什么东西只要和他沾上边,就会被蒙上一层神奇的滤镜。

叫人爱不释手。

顾栖池微微倾身,神色认真,扯了下薄彧的袖子,趁着对方偏过头来,他快准狠地凑上去咬了口。

那颗红痣随着主人的情绪变得更加鲜红,淬在冷白的皮肤之上显得异常艳丽。

见薄彧捏着自己的后颈,酥麻感从尾椎骨一路上窜,顾栖池大着胆子,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白衡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猛地听到自家总裁气急败坏地喊出声:“停车!”

迈巴赫猛地停下,落下刹车,白衡不明所以,刚要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看到薄彧一记幽寒的眼神扫了过来。

“去最近的商店。”

-

夜已经很深了,雨却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砸在房顶上,叮咚作响。

方芝芝困得厉害,百无聊赖地坐在收银台前,用手支着下颌,脑袋一点一点下沉。

眼看着就要砸到玻璃柜上,门外传来窸窣的动静,方芝芝猛地惊醒。

模糊的光影之间,只能看得清那是团漆黑的人影。

想到最近妙龄少女惨遭绑架的种种事故,这个点更是事故频发的时间,方芝芝无声吞咽了下口水,瞌睡虫被赶走了大半,四下无人,要真出点什么事,她就完蛋了。

思及此,方芝芝哆哆嗦嗦地拿起自己的手机,又从包里掏出一瓶防狼喷雾,闷不做声地先输入好了110。

超市门前是一串五色珠帘,老板娘在泰国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据说是由人手工编织的,永不褪色。她起了兴致,就买了回来,挂在门上,想要验证这番说辞。

方芝芝当初还吐槽过,什么永不褪色,不过是骗人买东西的话术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串珠帘挂在这两三年了,日日被风吹雨打,不仅没有半分褪色,反而愈加鲜艳。

惊得方芝芝咂舌。

有风拂过,帘子被人轻轻掀开,珠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入目是一只冷白的手,执着一柄巨大的黑伞,伞上还有不知名的花纹,一看就价格不菲。

再往上看,进来的男人收了伞,结实的金属伞骨架发出啪嗒的声响,被倒过来放倒在门口。

他的头发略微有些凌乱,后颈上有雨珠滴答落下。凤眸狭长,鼻梁挺翘,五官极具压迫性,唇色却红,是冷白的面庞之上唯一鲜艳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