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页)
她被勾出了馋虫,勺了莲子便往口中送。
而凌越在看见那漂浮着的莲子时,长睫轻轻颤了颤,搭在桌案上的手指更是不受控地收紧,后颈好似跟着发起痒来,半晌也没碰那勺子。
待沈婳浅尝了两口,想问问合不合他的口味,才发现凌越背脊紧绷,眉头紧锁一动未动。
她还未曾见过他如此凝重的模样,愣了下,“阿越?可是这莲花羹不合口味?”
凌越像是听到了什么难耐之物,眼底闪过些许晦色,神情中还有她读不懂的阴郁。
他一言不发,像是忍耐了许久,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压抑沉闷起来,曾经在白马寺她感觉到过的那股危险气息又冒出来了。
她想去握紧他的手,可他却忽地站起身朝外走去:“你先吃,我在外面等你。”
沈婳看着凌越走出摊蓬,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树下。
明明还是那张冷脸,但不知为何,竟有种孤寂落寞之感。
沈婳想追着出去,可他此刻散发出的拒绝与冷漠,让她有些迟疑,她总觉得凌越还有事情瞒着她,他拒绝了她的靠近,或许是想冷静一下。
那她还是等他想说的时候再吧。
她怔怔地看了好几眼,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搅着碗里的莲子,逼着自己不去多想。
而外头凌越的目光则静静地落在她纤瘦的薄背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看见那莲子时,下意识就感觉到窒息发痒的感觉。
几个模糊的片段涌入他的脑海,他怕再待下去会伤着她,这才果决地抽身出来。
如此过了许久,他倏地抬头,眼神尖锐地看向一旁的几人。
摊篷外不远处的树下,围着几个举止放荡的小地痞,正眼神轻挑地盯着篷内的沈婳,不时还交头接耳□□连连。
待笑过后,不知谁起的头,竟起身径直朝摊蓬走去,不料脚还未踏进半步,一道银光闪过,冰冷的寒刀已横在了脖颈处。
他们这才看到笼在暗处的凌越,虽不知是何人,甚至未发一言,但他身上那股冲天的杀气足以将他们震慑住,腿瞬间便软了,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凌越刚沉着脸收回腰刀,就与偏过头的沈婳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那冷厉满是杀意的神情,瞬间犹如冰寒消融,化作满腔的柔和。
下一刻,便觉被人撞了个满怀。
凌越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着道:“这便吃好了?”
“突然觉得莲花羹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吃,我想多与你说说话。”他们又快有小半个月没见着了,莲花羹哪有与他说话重要啊。
凌越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的眼神,方才升起的那股难言的燥意,竟然顷刻便被抹平了。
两人十指紧扣,走在喧闹的街市,五味杂陈既有紧张又有甜蜜,还想问问他方才怎么了,这令她的掌心不停得出汗,连接着要往哪去都忘了。
直到凌越拽住了她的脚步,她茫然地抬头看着眼前的脂粉铺子,才记起之前说要买胭脂的事。
有了方才的插曲,她这会心思都淡了,可凌越示意她瞧瞧,她方勉强地点了点头。
原以为这种店凌越肯定不会进的,正要让他先到一旁坐着等会,不想凌越却跟着她一并抬脚。
她诧异地看向他,而凌越像没意识到自己与这有多格格不入,面色不改道:“看看。”
这倒让她重新生出了几分新奇感来,带着他一并进了铺子。
许是最近放花灯的人多,铺子反倒显得冷清了,她一来,掌柜娘子便立即迎了出来,将各类时兴的口脂都取了过来。
“娘子瞧瞧这个石榴唇脂,不仅颜色好还有淡香,也就只有您这白皙的肤色才能衬得出来。”
沈婳确是许久没添胭脂,看着喜欢便擦去唇上原有的唇脂,对着铜镜试了试。
铺子里虽是灯火通明,但到底不如白日明亮,镜中的模样也有些瞧不清。
她平日与程关月同行惯了,兴致勃勃地回头问道:“如何?好不好看?”
话音刚落,她耳边便响起个低沉生硬的声音道:“好看。”
她的耳尖一热,猛地意识到今日来的是凌越,而非程关月。
许是不适应这样脂粉气的地方,凌越眉眼低垂,目光缓慢地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旁边的掌柜娘子闻言,赶忙凑趣地道:“郎君好眼力,这唇脂好些小娘子试过,唯有您家夫人用着最最合适。”
她本就脸上有些热,再听掌柜一口一个夫人,脸更是烧了起来,却又不愿在他面前露怯。
恰好掌柜挑了别的几盒唇脂,请她试色,沈婳便故意每试一个就问他一遍如何。
在听到第五个好看时,她才发觉不对,即便是夸人,是不是也太没新意了……
哪个女子愿意听喜欢的人敷衍自己,她仰起头努着嘴看向他:“真的都好看?”
凌越不假思索道:“都好看。”
“既然阿越说都好看,那这些我全要了。”
“你都喜欢?”
“倒不是都喜欢,但我就都要。”
她这话明显带了些小脾气,但没想到凌越微微颔首,不假思索地道:“都包起来。”
饶是沈婳平日出手阔绰,听见他的话也顿了下,脱口而出个略显多余的问题:“真的要买?”
凌越没回答她的傻话,而是将目之所及所有的脂粉全都买了下来。
看着整整好几箱的脂粉,她还是晕乎乎的,虽说这些对凌越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甚至比不过他平日随便送她的小东西值钱,但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满满的偏爱。
以及往后绝不能再与他开玩笑,他都会当真的!
出了铺子,两人便牵着手去了河畔,他们到时已经有些晚了,浅浅的小溪里飘着满满的华灯,看着尤为绚烂明亮。
许是凌越的长相太过惹眼,旁边好些独自一人的小娘子朝他看了好几眼,在看见他们紧扣的手指时,又都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旁边就有小摊贩在卖各式的花灯,她仔细地挑了两盏,递给了凌越,而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烛心点燃,确定那摇曳的火苗不会熄灭,方郑重地将花灯放入了小溪中。
她的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着心愿。
信女此生别无他求,惟愿家人康健无灾无难,以及凌越顺遂如意。
不论有什么过往与难关,她都想要与他一并度过。
晚风轻抚过她的帷帽,露出张白玉般光洁无暇的面容,她双目紧闭,神色认真又虔诚。
她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下,缓慢地睁开,便对上了身旁男子浅色的眼眸,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有最冷漠的眼眸,也有最让人沉醉的眼神。
“阿越,你许愿了吗?”
凌越从未信过命,若真有命数,他就不该投生帝王家,若真有命数,他就不该有这样的父母。不过他并不在意,若真有命数他便逆天改命,神佛皆不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