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二哥既受得,爷我如何受不得!”
胤禛半靠在车厢上,发白的指关紧紧攥着手中的珠子,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其揉碎一般。
心知自家爷这是钻到死胡同里了,苏培盛心下直叫遭,这会儿也只得硬着头皮道:”爷您便是不想着自个儿,也得想想府中的众阿哥们,还有二爷………“说到这里,苏培盛刻意压低了声音。
“二爷这几年种种避讳,细细想来缘何不是为了爷着想,您这般岂不辜负也二爷一片心意………更何况,二爷如今身陷囹圄,直郡王那儿还盯着呢,爷您这时候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的呀………”
苏培盛自知僭越,一语毕便直直跪在一旁。
这些道理胤禛未尝不知,可如今……胤禛微微阖眼,强压下心中郁气,半响才开口道:
“将东西弄进来吧!”
御驾临京,朝中上下又是一番动荡。虽说四贝勒府这几年同毓庆宫交际不深,然而老爷子连打小亲自带大的太子尚还不客气,更遑论这些皇子阿哥们了。
老爷子在位多年,也是有股子肆意在身上的,不论三七二十一直接一股脑将几位成年阿哥丢到了宗人府,连从来不掺和这些的九十两位贝勒都无例外。
消息传出去,这下不止毓庆宫,各个府中俱是一阵儿骚乱。
四贝勒府内,十三福晋兆佳氏紧紧握着乌拉那拉氏的手,素来淡定从容的脸上如今已是一片惊惶。
“四嫂,我家爷………我家爷他……”话还没说到一半儿,兆佳氏眼眶便蓦地红了起来,张着嘴,剩下的再也说不出口了。
若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枕边之人,十三福晋许是不知晓胤祥究竟要做什么,然对其不同寻常之处却也是看的出来的。这不,消息一经传出,哪怕涉及阿哥们众多,兆佳氏仍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出了不妥。
乌拉那拉氏看着眼前短短几日便消瘦至此的妯娌,心下焦急丝毫不亚于对方。哪怕这几年生疏了许多,可自家爷同太子的关系朝堂上下哪个不晓得。如今出了偏生这一遭………
乌拉那拉氏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锦帕。
好在多年修养所在,比之眼前的十三福晋,乌拉那拉氏明显多了几分自持,当下只扶着眼前的兆佳氏温声劝道:
“这爷们儿外头做了什么,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如何能知晓,又能做得什么……为今之计,弟妹还是好生顾着肚子里这个,看好府里,莫要给外头爷们添下麻烦为要………”
“四嫂放心,弟妹虽不才,府里倒还不至于出了乱子………”兆佳氏拿起帕子,微微擦拭了拭眼角,这语气比之方才倒是笃定了许多。
也是,能当皇子福晋的,哪个也没有真拎不清的。乌拉那拉氏彻底放下心来,心里也明白,对方此时过来不过想求个心安罢了。
“弟妹放心,四爷素日待十三弟如何,弟妹也是清楚的,倘日后能伸手的,决计没有推脱的理儿。”
乌拉那拉氏显然也非愚钝之人,对方这般大的反应倘再猜不到什么,那才是睁眼瞎了呢!
更何况,已经隐隐有风声传来,同是被关在宗人府,十三阿哥同众阿哥待遇可是大不相同。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握着对方的手复又紧了紧。
兆佳氏眼眶又是一红,当即便落下泪来。她自认非是那等经不得风浪的懦弱妇人,然却也实在想不通,短短几日的时间,怎么世事竟变得如此之快,早前待她恭维备至的娘家弟妹如今态度却是几多暧昧,连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只在一旁默不作声。
倘爷这回真出了事儿………
“四嫂 ………”
许是孕期敏感之故,兆佳氏伏在乌拉那拉氏身上,控制不住啜泣出声。
弘曦过来时,瞧见的便是此般景象,联想到方才宫中大哥说的话,几乎瞬间便将大概脉络理了清楚。当即便仿若无事地开口道:
“擎好了,侄儿待会儿准备往宗人府走上一遭,婶子若有什么想要捎带的,大可跟侄儿说到一声。”
宗人府?炕桌上,十三福晋蓦地一喜,然而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却深知弘曦的尿性:
“可是得了万岁爷允许?”
要知道这些时日各府想要求情甚至想去探望者不胜枚举,然而任是谁,也没的靠近过宗人府半步的。这般绝的,众人哪里还不明白什么,这分明是老爷子亲自下的命令。
“咳咳咳,额娘放心。”弘曦像模像样的摆了摆手:“儿子回来之前特意同皇玛法支应过了!他老人家也没不允的意思。”
没有不允,那也就是没有同意的意思了………乌拉那拉氏心下了然,当即便轻声斥道:
“宗人府内如今规矩森严,断没得你胡闹的!”
“切!”弘曦闻言嘴角一撇,一张小脸扬地高高的:“量他们多大的胆子,也决计不敢动小爷我!”
这模样,瞧着倒尽是无法无天了。乌拉那拉氏微微扶额。
弘曦人前素来颇为有礼,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是兆佳氏不曾见过的,不过………十三福晋抬眸,目光落在对方高高扬起的小脸上。
这些年下来,这张脸倒是同宫里那位愈发地像了。摸了摸尚还鼓着的肚子,兆佳氏心中到底多了几分安定。乌拉那拉氏见罢,张了张嘴,最终到底没多阻止。
这数九寒天的,还不晓得爷那里究竟如何了………
弘曦也没空各个府中乱跑,索性让自家额娘一道收拾了,因着不知那处情形如何,两人都是尽可能按着周全来。倒是装了整整一马车尚还有些不够,这般浩浩荡荡地倒是颇为显眼,这不刚出府,便被人拦了下来。
“八婶!”看着眼前特意停在巷口的马车,还有此刻已经先行走下车来的八福晋,弘曦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侄儿我这还要去庄上一趟,不知婶子拦我可有什么要事?”
被小辈这般冷淡对待,郭洛罗氏这会儿竟也半丝不恼,只含笑着往弘曦身后的马车上瞅了一眼,旋即颇有些热络地开口道:
“侄儿缘何要这般同婶子见外呢!你八叔身子骨儿素来不是很好,这不恰好遇上侄儿,婶子这才想托侄儿捎带着东西罢了。”
“恰好?”怕是未必吧,弘曦转头往车子后面看了眼,只见厚厚的白雪之下,早已没了车马行过的印记。显然对方已经在这儿等了有一段时候了。
前方郭洛罗氏依旧笑意盈盈,仿若这些年同四贝勒府的矛盾半丝都不存在一般。若说四爷乃至弘曦对隔壁府两口子最为佩服的一点就是这个了……
永远磨不破的脸皮子,还有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选择性遗忘的能耐。可惜弘曦此刻,却没心思同对方废话。
“八婶放心,侄儿这儿凡阿玛有的,断不会少了八叔的!这旁的,宗人府也不好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