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页)
没等他不着痕迹地钻到母后身后,他那个狠心的母后,将他幼嫩的胳膊一抽,他整个人像个皮球似的朝着老太师滚了过去。
“哇呀”一声,微生默接住了陛下,陛下却受惊不轻,小胆子快撑破了。
兔崽子还治不了你?姜月见瞥他一眼,老神在在地道:“陛下让哀家与先帝娇惯坏了,没见过京郊大营,哀家今日带他见识一番,太师领着他去吧。”
说罢,在小孩儿一片惊恐得发抖的目光里,姜月见微折下一袅柳腰,近到咫尺之间地笑道:“老太师是你父皇的授业恩师呢,连你爹都怕他怕得要死,乖乖跟了太师去吧!”
她直起身,细长的双腿带动一袭秋香拍穗上襦,绵柔的杏黄色鹅毛纹理锦绫套裙,在翠袖和玉环打起帘帐后,走入了面前的中军帐。
侍女也跟随入内,帘门两畔持戟的甲卫神情坚毅如铁,一动不动。
老太师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苏太医,一脸的莫可名状。
只有陛下快哭了的情景达成了,他跟个鸡崽儿一样被太师一手就提溜着走了,两条黄瓜短腿还在半空中不停地扑腾着,挣扎的呼救声消失在了风里。
“父皇啊救救朕……”
苏探微的脚步在原地打了个窝,直至孩童声音消散,他收回目光,沉默地走进了帅帐。
帐中太后并未歇憩。
那柔弱得不堪一折,却拼死撑起了浩浩山河的背影停在一面兵器架前,苏探微也停下了。
兵器架有些年头了,风沙锈损的痕迹昭示着它昔日的荣光,姜月见的食指正从兵器架上的一柄宝剑上抚过,剑铭为:玦。
古朴的青铜花纹,雕镂处力透纸背的一个字,斗转腾挪如银筋铁骨,杀入眼中。
两年了,她居然在这岁皇城的京郊大营,见到了他当年随身的佩剑。
剑柄之上的蓝色宝石剑首,还散发着幽冷的光泽,清澈剔透得宛如一滴眼泪。
姜月见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身后,听到了这一声叹息的苏探微缓缓扬眸,眉梢从中微蹙,静默地驻足。
姜月见的手指爱不能释地在剑身上流连,“先帝文治武功,样样出类拔萃,他这一柄剑,出鞘便沾惹血气,饮了血的剑,不宜再供奉在宫里,没想到,太师将它安放在京郊大营。”
她忽然扭过脸来,笑靥如花,那一瞬间神情的转换让苏探微完全没跟上,太后朝他戏谑道:“小苏太医也是侧帽风流,文章探骊得珠,医术亦是高超,不知道,可也曾学过武没有?”
她一问抛落,苏探微的瞳孔蓦然一阵紧缩,他将手收藏于袖中,随即,低下眼眸淡淡地回复:“臣,花拳绣腿,不通武艺。”
“哦,是么,”姜月见将那一把剑摘下来了,食指抵住剑柄上的“玦”字,轻笑,“你这样精壮结实的身材,倒是跟先帝很像。哀家还以为,小苏太医对习武也,颇有心得呢。”
“……”
苏探微的舌尖抵住了口腔内侧的肉壁,一阵无言。
姜月见拔剑出鞘,那剑多日未曾得窥天光,一旦出鞘,便是寒芒毕现,如三尺白练一泻流下。
“好剑。”
姜月见醉心赞赏,瞳孔之间似藏着痴意。
“先帝佩着这柄剑,曾迎战胡羌,所向披靡,为我大业除尽边患,这把剑,算得上国之重器了。”
可惜,楚珩那短命的,亦是佩戴着这柄剑,折戟沉沙,尸骨无存。
她看到这把剑,那一瞬间,恨得只想一手将它绞断。
凝神无言许久,姜月见还是把剑放回了鞘中,重新置回了兵器架,云淡风轻地拂过了发丝:“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稳如楚狗,其实内心慌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