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页)

谢二愣了下,额角无缘无故冒出冷汗。

“不过,确实要感谢一下你。”贺兰敏神色如常。

谢二旋即肩膀松懈,大笑,掩饰自己适才失态,“看来我的确事做了件好事。”

席间附和者皆笑起来,难得看到矜贵的贺兰敏同人道谢,不为一件稀奇的事。

江晟搞不懂贺兰敏,“......”

突然,一个仆从进江晟身,低头耳语。

江晟拔高声音道:“诸位,大王到了。”

众人翘首以盼,无意识屏住呼吸。

先见一抹带着浓郁杀气的绯红。

在座之人呼吸一窒,大气不敢喘一下。

来人身形颀长,穿绯红窄袖翻领袍,腰系玉质蹀躞带,足踩金丝滚边鹿皮长靿靴,走姿散漫不羁,脚步生风。

禹王姜钦玉撩起眼皮环顾左右,一张脸自半明半昧间显露。

五官昳丽,貌若好女,深目高鼻。

近看,一双深绿碧眼,漾着笑意,眼尾卧一粒殷红泪痣,样貌极具攻击性。

在他身上有种诡异的割裂感,看着压迫感十足,可又觉着无害。

钦玉母妃是西域进献给先帝的贡女,受宠一时。

周遭安静。

贺兰敏搁下酒盏,循迹望去。

半空斜月倾斜而下,贺兰敏沐在溶溶月色中,与钦玉对视。

钦玉咧开笑,贺兰敏回以一笑。

对视片刻,钦玉收回视线,笑吟吟看向众人,热情道:“怎么还不开宴?”

“六郎,这不是等你吗?”江晟起身迎接钦玉。

“既然来了,快快入座吧。”

上首的位置一直空着。

钦玉阔步而上,撩袍斜坐,靠着凭几,双腿抻平,笔直修长,坐姿慵懒随意。

旁边灯盏立满蜡烛,烛火悦动。

他镀着暖光,长眸微眯,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下颌,冷白润泽在他下巴尖儿打着旋儿。

座下之人终见禹王,心下欣喜,欲意献殷勤,在禹王面前混个脸熟,可一抬头,乍见禹王那副随意而危险的模样,什么话都咽下去。

江晟挥手,吩咐仆从开宴。

不一会儿,便有排列整齐的新罗婢自薄雾中出现,她们端着美酒佳肴过来,摆好酒菜,悄无声息退下。

紧接着是身段曼妙、穿着薄纱的胡姬款款入场。

歌舞升平,鼓乐齐鸣。

“六郎,怎么样?”江晟问。

钦玉先闻了闻味,才大口吃掉叉子上的羊肉。

再吃口酒,钦玉眨眨眼,点评:“可以下咽。”

他哥安排的洗尘宴,东西难吃不说,在场的人都丑得不堪入目。

是以,钦玉更喜欢江晟精心策划的宴席。

吃着吃着,钦玉想到什么,遂偏头,歪着脑袋笑眯眯开口。

“迟砚,听说你娶妻了?什么时候的事?”

迟砚是贺兰敏表字。

贺兰敏端杯回敬,道:“半月前。”

“是哪家小娘子?”钦玉好奇道,忍不住竖起耳朵。

与贺兰敏相识来,好像还没见过他对谁有过心思。

不想竟然就成家了,太突然,显得古怪。

虽然钦玉对什么男女之事不感兴趣,但对象是贺兰敏,就另当别论。

正在这时,谢二插.话:“好像是什么潭州的人,一个小官之女。没想到贺兰君竟放着文嘉公主不娶,反倒是娶了个身份寒微的娘子,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长安,贺兰君一朝成家,长安不知有多少小娘子伤心欲绝。”

“不过,那位元家小娘子的确生得美,说是长安第一美人也没人反对,与贺兰君倒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谢二补充。

贺兰敏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身边美人莫名胆寒,不敢动弹。

气氛好像冷了。

钦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哦,好看啊,那孤有时间到是要见见。”

“迟砚,有机会引见引见。”钦玉又笑。

贺兰敏压了压衣袂,眼神间或瞥向远处,“自然。”

“说来,你新婚燕尔,孤还未祝福你,今儿便借此机会,祝你与新娘子......”钦玉顿了顿,犹似在寻找祝词。

好半天后钦玉终于找到词儿了。

“嗯……永结同心,琴瑟和鸣,孤没说错吧?”他刻意拖长语调,口吻喜气。

贺兰敏温温和和道:“当然,承六郎吉言了。”

“不客气。”钦玉道。

两人互笑。

须臾,钦玉收回眼神,挑起长眸,脸色突然阴沉下去。

众人只见变脸太快的禹王俯视适才不分场合开口的谢二,目无下尘。

他笑容凉凉的:“对了,孤刚才是在问迟砚,可不是问你,你插什么嘴?孤最烦没有自知之明的阿猫阿狗,聒噪。”

“是不是想死?烦死孤了!”钦玉直接把桌上玻璃盏摔在地上,抱怨道。

这一串的话和清脆响声瞬间导致四周落针可闻。

场子骤冷。

谢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满脸臊红,心生恐惧。

因为钦玉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短刀,起身而来。

“江晟。”钦玉笑弧充斥恶趣味。

他在明晃晃告诉江晟他要杀人。

“在!”江晟霎时酒醒,顺口回道。

甫一瞅见钦玉神色,心中暗叫不妙,赶忙递给贺兰敏一个眼神,然后起身小跑到钦玉身边。

这祖宗德性可是一不高兴就要杀人。

但这里可不是战场上,不可随意见血。

江晟稳住心神,小声道:“祖宗,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你就算自己不在乎,看在我的面上,消消气。”

贺兰敏也适时说了些好话。

而钦玉闻言,理直气壮道:“孤脾气一直好着呢。”

江晟留着冷汗,连连附和夸赞:“当然了,你的好脾气在长安城都遐迩闻名,谁都和你比不了。”

“那是自然。”钦玉心情好转,翘起唇角,收了刀坐回去,自夸又大度道,“谁叫孤脾气好呢,下次不要再让孤看到他。”

钦玉松了口,江晟随即站起来出来打圆场。

紧张气氛这才消失。

这禹王果真如传闻所言,喜怒无常,心性至恶至纯。

小风波翻篇,席间畅谈声再起。

而躲过杀头的谢二只能苦闷独饮美酒,愤愤地看着舞姬的表演。

酒过二巡。

钦玉招来江晟,低声说:“东西呢?”

“在后面。”

“嗯。”钦玉真开心了。

看久了舞蹈,钦玉变得兴致缺缺,他一口干尽杯中葡萄酒,“没意思,孤先走了。”

撂下话急不可耐消失。

“诶,六郎!”

江晟没留住人,好在人到底是走了个过场,且现下宴会气氛正浓,主人公离去,虽败兴但宴会还要继续。

江晟瞟贺兰敏一眼,与其交接一个不露痕迹的眼色,开口道:“诸位,大王虽走了,但我花重金请来了两个舞妓,精通胡旋舞、绿腰舞,当称得上是天上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