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4页)
若是之前,她受了伤,靳长殊一定会赶回来的吧。
很难描述她睁开眼时,向着四下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他的心情。这些年,她总觉得他对她不好,可原来,他已经将她宠得,连这么一点小小的风浪都承受不起了。
手机终于开机,屏幕亮起,提示有未读消息。
发信人,又是未知。
宋荔晚皱起眉来,忽然有些不想点开,冰雕雪琢的指尖悬在上方,片刻,才缓缓地落下点开。
这次靳长浮发来的是一张照片,点开后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玫瑰花圃,玫瑰盛放,秾酣至醉生梦死,仿佛连地平线接壤处的天空,都被染上了如梦似幻的颜色。
花海前,站着两个人,男人身形高挑,侧脸线条锋芒毕露,英俊而矜贵,正是靳长殊。
在他对面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只露出一个背影,长发如同泉水般自肩头蜿蜒而下,不必回首,已然风情万种。
照片拍得极好,正好抓拍到靳长殊微微垂眸,看向女人,唇原本是薄情寡义的薄,却偏偏扬起一抹骄矜弧度。
大概是玫瑰作祟,又或者是晚风撩人,这一幕看起来,微妙而暧昧,似是浪漫电影中,最情深意浓的一幕。
宋荔晚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照片,须臾,又将屏幕向下翻,露出之下的一行字来。
“这就是我未来的二嫂,出身名门,虽然身体不好,长得也不如宋小姐倾城绝色,可她只赢过你一点。”
“她的出身,实在很好。”
是啊,无论是谁,和她比起来,出身都要好了许多。
毕竟她这样一个孤儿院中长大的孤女,天生就矮了旁人一头,更何况是这样被父兄宠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女?
额头隐隐作痛,不知道究竟是车祸后遗症,亦或是她那一点并无意义的自尊心在提醒着她,靳长浮并非空穴来风,或许这一局,她早已输在了起跑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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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荔晚在医院住了一周,医生再三诊断她并无大碍后,赵秘书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回他再也不敢放小祖宗一个人乱跑,特意守在医院,等着接宋荔晚出院。
一场病后,宋荔晚原本就冰肌玉骨,如今肌肤越发如同薄薄的云翳,几乎白得透出光来,外面出了太阳,她走在日光中,微微蹙起眉来,却若一朵临水照影的花,柔弱到了极点,生出了令人怜爱的忧伤沉郁。
赵秘书连忙要替她撑伞,宋荔晚却说:“不必了。赵秘书,我有个地方要去,不知能不能送我一程。”
“您不回去吗?”赵秘书有些为难,“先生早就吩咐了,要您在家好好休养,再过两日,他就能回来了。”
宋荔晚住院这些时候,靳长殊一直没有回来,电话很难接通,他似乎最近太忙,又或者,只是不想应对她。
她在医院耐心地等,等到现在,却也不愿再虚掷光阴了。
闻言她只淡淡道:“那就不劳烦你们。”
话毕,竟是转身就要向着大门走去。
赵秘书魂都要被她吓飞了,连忙拦住她道:“宋小姐留步,小姐,您先上车,我们这就送您去。”
宋荔晚轻轻浅浅看他一眼,澄澈日光下,瞳仁似是两颗月光洗过的琥珀,看人时,将人望进了眼底,却又自骨中透出凉意,如神女临境,令人心生爱意,却又不敢亵渎。
“我自己去就好,赵秘书留步。”
赵秘书却把着车门,不敢放手:“小姐起码告诉我,这是要去哪里。”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宋荔晚原本面色清冷,忽然展颜一笑,淡色唇角挑起凉薄弧度,令赵秘书下意识便想起了靳长殊的模样。
都说夫妻相,夫妻相,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确实会越长越像。
赵秘书一时出神,听到宋荔晚说。
“只是去,见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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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监狱坐落于京郊的一处山中,这里关的都是经济犯,环境算不上多恶劣,但也人迹罕至,满目皆是松柏苍劲绿意。
董东站在车边,手痒有些想抽烟,又怕身上沾到了味道,只好忍住。
宋荔晚刚刚不准赵秘书一起跟着,赵秘书没办法,只好让他亲自开车,耳提面命,一定要保护好这位小姑奶奶,可董东没想到,宋荔晚的故人居然在监狱里。监狱管理严苛,只准一个人进去探视,他就只好等在外面。
这位祖宗真是能折腾,伤得刚好,就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要说,这位长得也是真漂亮,哪怕大病初愈,虽然憔悴,却半分褪色都没有,反倒更像是……
像什么董东还没想出来,就见监狱侧边的小门开了,宋荔晚正从里面走了出来。
董东连忙上前,替她将车门打开:“宋小姐。”
她没有应,只沉默地坐上了车,董东有眼色,也闭了嘴,只是悄悄从后视镜中打量宋荔晚。
窗外是满目的青山,折射在玻璃上,映照出翡翠色的影来,她坐在后排,面颊柔美雪白,桃花般潋滟生情的眸中,却泛着红,似是刚刚哭过。
董东终于想出了合适的比喻,觉得她像是一樽玉瓶,漂亮又昂贵,只是易碎,并不是一般人家能够供奉得起。
也只有先生那样高不可攀的人物,才尊养得起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儿。
董东问宋荔晚:“宋小姐,我们是直接回去吗?”
半晌,却没有等到宋荔晚的回答,董东不敢催她,偷偷打量她,却见她垂着头,正凝视着掌心中的一封信纸。
这封信是刚刚,荣宝振的律师交给她的。
宋荔晚凝视着已经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工整规矩,却带着一点小孩子似的幼稚笔触。她想起小时候,嬷嬷把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她学得快,很快就写得有模有样。
嬷嬷笑得眼睛弯起来,夸奖她说:“我们荔晚真是聪明,再过些时候,就要比嬷嬷写的还好咯。”
嬷嬷其实是个腹有诗书的人,却因为右手有些残疾,写出来的字只能算是不过不失。
指尖轻轻抚过单薄的纸张,似乎还能从这上面,感受到嬷嬷掌心的温度,透过了岁月,再一起握住了她的手。
明明在监狱中已经看过了几遍,可宋荔晚仍不由自主地,又将视线落在了上面。
【荣先生:
您好。
请原谅我冒昧地写了这样一封信给您,也烦请您替我向靳先生问好。上次会面之后,我回来仔细地斟酌,只能请求您和靳先生,再宽限我些时候,我已经再努力为孤儿院的孩子,寻找新的出路了。京城居大不易,因为您的仁慈,孤儿院才能一直存在,若是离开这里,我们就再也没有可去的地方了……
一万次地请求您和靳先生,请不要将我和我的孩子分开,她虽然是……(中间抹掉一行话),我希望能同你们再见一面,见信请务必回复我。